>見是老翁走了出來,龔平霍地站了起來,指著對方,痛罵道:
“老東西,我就知道是你搞的鬼!”
李浩杰也起身,與龔平站在一起,說道:
“閣下處心積慮,引我等來此,是何目的?”
老翁此時一身紅袍,緩緩走來,笑著說道:
“正式介紹一下,老夫姓白,名舉,此地小小一山神耳!”
龔平冷哼道:“一個山鬼是吧?是挺小的!”
當年,龔平與許青白去鳳翔郡救小馮蜜,被田伯晉放出鬼王,之后在雪地里大戰(zhàn)了一場。
對龔平來說,連鬼王都干過了,又豈會怕你一個小小的山鬼!
這邊,自稱白舉的山神一改白天撒潑打滾的作派,突然變得客客氣氣,通情達理。他對龔平說道:“小神是青平國所封的一地神祇,與鬼物之流,又有區(qū)別。”
龔平問道:“有何區(qū)別?”
山神白舉說道:“鬼之一物,世人常用孤魂野鬼來稱呼他們,蓋因其如無根之萍,并不生根。小神與他們不一樣,我已具金身,可抵日暖月寒的摧殘…”
龔平瞇眼問道:“你那金身,挨得過幾拳不碎?”
白舉見龔平火氣很旺,知道是自己白天惹到了他,這時賠笑道:“獨臂小哥說笑了,好生生的,甭說那些打架的話!”
“你是不是不在小哥前面加那兩個字,就不會喊人了?”龔平?jīng)]好氣地問道。
“呵呵呵...”
白舉笑道:“三位小哥各有各的特色,不稍加區(qū)分一下,我怕喊著喊著喊亂了...”
“哦?”龔平有些好奇,問道:“那你說說看,都各是什么特色?”
白舉視線掃過龔平空蕩蕩的袖管,意思不言而喻。
然后,他理所當然地跳過龔平,看向李浩杰,稱贊道:
“這位小哥身材魁梧,有翩翩君子之姿,如果小神沒看走眼的話,應該是儒家弟子了...難得難得,年紀輕輕,已有食牛之氣!”
白舉又看向一聲不吭的許青白,說道:
“恕小神眼拙,這位小哥在下看不真切!怪就怪在,小哥身上,既有沖天的殺氣,又有儒家的浩然正氣,不光如此,甚至還有佛、道、墨的氣息...三教加兩家,大手筆,實在是讓人大開眼界!”
許青白笑著問道:“這就是你白天謹小慎微,不惜裝瘋賣傻,直到現(xiàn)在,還在低聲下氣地作著試探,想著不到萬不得已,不急著撕破臉皮的原因所在?”
白舉臉色微變,卻又掩飾地極好,他露出一副人畜無害的笑容,說道:
“能一起坐下來喝酒吃肉又何必要喊打喊殺的?這個世上,多一個朋友便會少一個敵人,小哥你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許青白不置可否,問道:“不知貴山,叫個什么名字?”
白舉見許青白語氣有所緩和,似在打聽自己的根腳,意識到今晚的事兒或許談得攏。
既然別人有下坡的意思,那自己何不順水推舟,借只驢出去!
白舉爽朗笑道:“此地不比五岳巍峨高峻,不敢當那個‘貴’字,但好在山勢迤邐、景色秀美,也別有一番風情...”
三大王朝、各大藩屬國,都封有自己的五岳四瀆,靠著這些山水神祇的經(jīng)營,借以穩(wěn)固境內(nèi)的山根水根,增加國勢福運。
整座浩然天下,有五岳大帝。
三大王朝,又有各自敕封的五岳神君。
各大藩屬國,也在分封藩國的五岳山君。
除了這些五岳正神外,還有王朝、藩國以及地方官府直接封正,或由民間百姓念力供奉,繼而產(chǎn)生的一大批的雜號山神。
這就導致僅僅是載入神譜的山岳神祇,數(shù)量都異常得龐大驚人!
他們統(tǒng)統(tǒng)可歸于地祇之列,但因為數(shù)量龐大、脈絡復雜,除了那百來個正兒八經(jīng)的五岳正神外,剩下的要不自報家門,都很難理得清根腳來歷。
這邊,白舉頗為自豪驕傲,回道:
“此地名曰匡山,南北百里有余,在下忝為匡山山神,于二百年前,受青平國封正。”
報完了家門,白舉又說道:“三位小哥,相逢是緣,今晚又恰逢小神娶親,何不坐下來暢飲兩杯喜酒…”
龔平?jīng)]有多想,重新落座,說道:“你說你也真是的,不就結個婚嗎,好好說不行嗎?你是不是怕請不動我們,所以才搞出這么多彎彎繞繞?”
白舉抱拳,說道:“白天多有誤會,還請三位勿要多怪!”
許青白瞪了龔平一眼,龔平識趣地閉上了嘴巴,沒有再插嘴。
許青白轉(zhuǎn)頭回來,對白舉問道:“你引我們到這里來,不光只是喝喜酒這么簡單吧?”
許青白環(huán)顧四周:“幫手夠不夠了?要不要我再等等?”
白舉聽先前許青白的語氣軟和了不少,還以為接下來或許談得攏,這時見對面話鋒急轉(zhuǎn),他臉上難掩凝重之色。
見白舉沉吟不語,許青白直接挑明了問道:“曾家人在哪兒?那位名叫曾小悅的姑娘,現(xiàn)在又在何處?”
白舉見此事已經(jīng)說破,問道:“沒得談?”
許青白搖搖頭:“得看你待會兒的答案,能否讓我滿意!”
白舉鄭重地問道:“你跟他們家,是什么關系?”
許青白嘴角微微勾起:“你管不著!”
白舉頗有些無可奈何,又問道:“如果待會的的答案,不能讓你滿意,你又待如何?”
許青白似乎耐心有限,等的也有點不耐煩了,手指頭在桌上重重地叩了叩,說道:“我勸你趕緊先給我一個答案…”
“當我匡山好欺嗎?”
白舉儼然被逼急了,此時終于放下了偽善掩飾,露出兇神惡煞的表情,說道:
“白天的時候,興許還會忌憚你們幾分!今晚到了我的地盤,你們還沒有自知之明嗎?還有什么可以囂張的資格?”
興許真的被氣得不輕,先前的白舉惜字如金,此時露出真面目后,開始滔滔不絕:
“我堂堂一個受到封正的山神,豈會當真怕了你們?不怕你們來,就怕你們不來!既然你們存心找死,那就讓你們見識見識神仙的手段,讓你們追悔莫及!”
許青白把玩著桌上的酒盞,臉上冷笑連連,饒有興致地望過去。
這更加激怒了白舉,他索性放下話來:
“實話告訴你吧,今晚本山神老爺要娶親,娶的正是曾小悅!”
“眼下,他們一家三口就在屋里面,她已經(jīng)穿上了大紅嫁衣,只等良辰一到,我便會助她舍掉世俗肉身,脫胎成靈,從此結為伴侶!”
這世上,山水神祇的成神之路,都逃不過兩種方法。
一種是人死之后,英靈留存,進行封正。
另一種則是由活人懷揣敕書,上山入水,以秘法剝?nèi)パ庵|,最后證得神位。
相比而言,第二種就要殘忍得多,必須要經(jīng)歷一個形銷骨立的過程。
扛過來了,就能有機會脫胎換骨!
熬不過去,就只有等著形神俱滅!
就連龔平與李浩杰都對這種另類的成神方式有所耳聞,此時聽山神白舉說了實話,臉色大變。
甚至龔平直到此時,才搞懂了為何許青白今晚一直皺著眉頭、不好說話!
李浩杰此前多少摸到了一些蛛絲馬跡,覺得今晚這位山神娶親,多少會與那戶曾家人有點關系,但他還是沒有想到,今晚的新娘子就是許青白要找的那位姑娘!
這邊,事已至此,此時坐實了心中猜想的許青白,反倒放下心來。
聽白舉話里的意思,或許是選定的時辰還未到,又興許是許青白三人的到來,打亂了原本的計劃,反正還沒有動手,喻香轉(zhuǎn)世后的那位曾姑娘暫時還無礙。
許青白自從來到這里后,待看到路兩旁掛著的紅燈籠時,心里就隱隱有種不好的預感。等看到一身紅袍的山神白舉時,便已猜到了事情的大概。
他雖還不清楚那位曾小悅姑娘為何會嫁給白舉,但聯(lián)想到白天時白舉的反常舉動,便知道她要么是被迫,要么也是因為某種原因而不得已就范。
要不然,白舉也犯不著彎來繞去,不惜演一出戲給他們看!
其實,無論是許青白也好,還是李浩杰也好,只要多想一想,今天所發(fā)生的這些看似離奇的事情,便也能想得通
今晚是白舉娶親的大喜日子,但好巧不巧,白天時,許青白三人出現(xiàn)在曾家附近。
白舉不確定許青白三人的目的,便在隨后安排了一場“偶遇”,他裝瘋賣傻,但也沒探出許青白他們的底細。
他原本已經(jīng)成功地將許青白他們打發(fā)走了,但或許是因為心中不安,于是在出門時又臨時起意,干脆趁著今晚自己一方人多,將許青白他們引到這里來。
不管許青白他們是什么來意,到時候能談則談,要是談不攏,自己這邊也會有談不攏的底氣。
與其一直藏著掖著,留下個隱患,還不如審時借勢,一勞永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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