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意漸濃。
這一日,兩人走到一處繁花似錦的地方,長亭古道,碧草連天。
道路兩旁,盡是些不知名的野花,色彩繽紛,漫山遍野。
前行片刻,又見十里桃花林,儼然一片粉紅的海洋。
桃花枝頭,那一簇簇花朵簇擁在一起,嬌艷欲滴,明亮欲燃。
見此場景,姬萱眼前一亮,欣喜不已。她撇下許青白,獨自跑進了桃花林中。
許青白站在路邊,癡癡地望著姬萱在花海與花雨中翩翩而行,與蜂蝶一道,在林下穿梭起舞
這一刻,他不禁有些醉了。
山林古道上,春正暖,花正艷。
姬萱手里舉著兩枝折下來的桃花,左右搖晃,走在前頭。
許青白跟在后面,盯著身前一蹦一跳的雀躍背影,想了很久,終于還是開口問道:“萱姑娘,直到今天,我也只知道你姓名,如果以后再想見你,又該去哪里找你呢?”
前頭的桃花枝里,露出一張笑臉,瞇眼說道:“還以為你是個呆子呢!”
許青白呆呆站在那里,摸了摸腦袋有些納悶,喃喃自語道:“她到底是回答了還是沒回答我的問題呢?!”
正是:桃花叢中桃臉紅,青梅雨里少年愁。
長亭古道,空山幽谷。
萱草映簇錦,紅黃接青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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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騰騰地走了小半個月,兩人終于來到天水郡。
進城后投店,兩人東瞧西看,最后選了間不大不小的客棧走了進去。
剛一進門,小二倒是熱情無比,這會兒瞧見店里來了生意,趕緊跑上來搭話,將許青白二人迎了進去。
來到前臺,對面是一個蓄著八字胡的老掌柜,長得矮矮瘦瘦的,透著一股子的精明能干。
許青白咳嗽一聲,客氣問道:“掌柜的,我們準備住店,就歇一晚,不知這里還有空房沒有?”
這名老掌柜放下手中敲得叮當響的算盤,趕緊應道:“有的,有的!”
他皺著老臉,細細地打量了一番許青白,見身前的人倒無特別之處,與尋常進店的那些少年無太大區別。等他眼光繞過許青白,最后落到姬萱身上時,不禁大為動容。如此漂亮的女子,別說天水郡了,恐怕連整個大夏王朝都不一定能找出第二個來!別看他只是個小小的客棧掌柜,但這么多年迎來送往下來,他什么樣的女子沒見過?不管是那些豪門美婦,還是那些小家碧玉,他在這里每年都還能撞見幾個極品!但如眼前姑娘這般出類拔萃的,生平好像還是頭一次!
“開兩間房,不要隔得太遠,最好能挨在一起...”許青白站在柜臺前說道。
“喲,不趕巧了,就只剩下一間房了,兩位客人要不將就一下?”老掌柜笑盈盈地回道。
許青白聞言一愣,沒好氣地問道:“剛才不是還說有房嗎?”
裝!繼續裝!老掌柜什么場面沒見過,他在這座客棧里干了幾十年,早就成個人精了!眼前少年這點欲擒故縱的小伎倆,是難逃他的火眼金睛的。
少年還在扭扭捏捏,卻見他旁邊那位姑娘開口說道:“一間就一間吧,只住一夜,收拾干凈點就行了!”
老掌柜不禁暗自點頭,再看姬萱時,覺得不僅人長得好看,連性格也直爽。
唉,他只是想不通這位平平無奇的少年,究竟是走了什么狗屎運,能得佳人如斯!
老掌柜笑盈盈地掏出一把鑰匙,遞到許青白手里,說道:“上樓左拐到底,晚上倒也清凈...”
一切似乎盡在不言中!
許青白從老掌柜手里接過鑰匙,撞見后者一臉“你懂的”的賤笑,寓意那叫一個意味深長
許青白只覺得這掌柜神神叨叨的,問道:“我倆就住個店,你至于這么老懷欣慰么?”
老掌柜摸了摸自己的八字胡,腹誹不已,他覺得眼前這小子忒不地道...你怎么得了便宜還賣乖呢!你心里不就想著最好只剩一間房么!人家姑娘都沒那個啥了,敢情你還在這兒裝那啥正人君子呢!
但幾十年來的職業操守,還是讓他沒有出言點破,畢竟,顧客至上嘛!
老掌柜皮笑肉不笑地說道:“成人之美,引以為樂事!”
許青白只覺得莫名其妙,忍不住又去四下打量了一下這家客棧...他有些放心不下,生怕自己又一不小心進了家黑店!大抵還是當年進那洗塵樓,落下的心理陰影!
老掌柜見許青白不再說什么,便招呼著賴著還沒走的小二,讓他領著兩位貴客上樓。
來到房里,許青白見只有一張床,趕緊問那小二道:“單人間?”
“雙人間啊,床夠大,躺兩個人綽綽有余!”小二嘿嘿回道。
許青白直到這時,終于有些頓悟了!
小二倒是笑嘻嘻地下樓去了,許青白卻站在門口遲遲不敢進去,有些尷尬又有些為難。
屋里的姬萱見狀,白了一眼許青白,說道:“你還愣在那里干什么,進來啊,這一路過來,又不是沒待在一起過!”
說到底,先前在柜臺那兒的時候,姬萱早已會意,也就只有許青白不知是真傻還是裝愣,偏偏就他一個人云里霧里,半天看不明白!
姬萱雖然這么說,但許青白走進房間里,坐也不是,站也不是,甭提有多別扭了。
于是,坐地不安的許青白,早早地提議下樓去吃飯。
于是,樓下的老掌柜和小二見著了,兩人又湊在一起嘀咕,說天色尚早,這年輕人,多少有點猴急了!
吃過了晚飯,姬萱提議,讓許青白陪著她在城里四處逛逛。
兩人沿著城中的街巷,興之所起,腳步便走向哪里,漫無目的,繞著圈圈
一直走到倦鳥歸巢,又走到了華燈初上。
回去的路上,路過一處小小的青石拱橋。
姬萱撇下許青白,雀躍著走上橋去。
她站在橋上,轉身回來,背后是一片燈火珊闌,映照著橋下悠悠蕩漾的河水,也映照橋上的一張俏臉:
“許青白,你以后會不會想起我?”
許青白站在橋下,舉頭望去,眼眸中有石橋,有燈火,有皎月星光
他愣愣地點點頭,回道:“就算嘴上說不會,心里也多半會想的!”
姬萱聞言,瞇眼一笑,隨即轉身,蹦蹦跳跳地往橋下走去。
回到了客棧,許青白讓小二另外送來了一床鋪蓋被子,他和衣在墻角打起了地鋪。
姬萱窸窸窣窣了一陣后,鉆進了大床上的被子里,再沒有聲音傳過來。
許青白也不敢轉頭去看,一時輾轉反側,久久不能入睡。就此迷迷糊糊了大半夜,也不知過了多久,房間里這才傳出微微的鼾聲
次日清晨,許青白猛然驚醒,撞見天光大亮,時辰已經不早。
他翻身起來,第一時間朝著那張大床上望去,卻見大床上空空如也,只剩下一條踏花被折得整整齊齊,靜靜地躺在那里
許青白頓感有些失魂,有些揪心。
他走到桌前,輕輕挪開那只空茶杯,下面壓著一張宣紙,紙上有字,寫到:
“呆子,家中有事,提前離開。若想再相見,來年春暖花開時,我在天神山最高處等你...不告而別,免去嘮叨,你我盡付離愁,勿念,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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