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換上一身便裝,屏退左右,再由龔平一條胳膊抱著兩壇宮中陳釀,摸出宮去。
來到南平城中,沒人認(rèn)出他們?nèi)齻€的身份,三人都感到自在,一身輕松。
龔平跟在許青白與李隆冬的后面,原本對于安排自己一人抱兩個酒壇子這件事頗有微詞,但當(dāng)聽說自己懷里抱著的是三十年的陳釀,居然比自己歲數(shù)還要大時,立馬就不喊累更不嫌麻煩了,屁顛屁顛,腳下飛快。
在李隆冬的帶領(lǐng)下,三人往城南走去。
大街上,商鋪林立,人流涌動。
大越重商,加之本身土地富饒、物產(chǎn)豐富,以至于商貿(mào)發(fā)達(dá),南平城的熱鬧繁華程度,又要更勝夏京與上都!
三人走了一段路,眼看越走越遠(yuǎn),再走就要走到郊外去了,許青白拉著李隆冬,問道:“你這是要把我們帶去哪兒?”
李隆冬擦了擦額頭冒出來的細(xì)汗,表現(xiàn)出一情理之中的樣子:“翠裙河啊,再走一會兒,前面倒個拐就到了!”
“什么翠裙河?”許青白驚訝道:“去那兒干什么!”
“那還能去哪兒?”李隆冬委屈說道:“我平時不怎么出宮的,對于南平城中的煙柳之地不怎么熟,暫時就只知道這個地兒!”
許青白立馬就想通透了,敢情是李隆冬這小子,成功被他老子帶偏了方向,誤以為自己是想去那種地方盡情縱樂!
南平城外的翠裙河,名聲在外,許青白當(dāng)日在天神山上,拜云劍子所賜,有所耳聞!
當(dāng)日,云塵薅宗門羊毛,不惜以賤賣宗門弟子名額為代價,讓李隆冬日后安排一回去翠裙河上喝酒,當(dāng)時還猛夸翠裙河上煙柳畫橋,風(fēng)簾翠幕,蜿蜒十里,夜夜笙歌,燈火如晝云云
為此,一伙人從天神山下山后,李隆冬果然踐行約定,帶著云塵、賀長安,以及純粹是沾光的蘭劍,走了一趟翠裙河。
兄弟四人,極為盡興!
那一趟,李隆冬提前在那邊物色好了一座樓船,兩岸景色秀麗,他對此頗為滿意。
更為重要的是,該處幽靜,人不多
最為重要的是,那座樓船上的姑娘,要相對含蓄一些
李隆冬見許青白拒絕,還以為他臨時反悔露了怯,催促道:“無妨,上次我與云塵他們都已踩好點了,該處僻靜,不會被人認(rèn)出來,而且姑娘們口風(fēng)也緊,出不了事兒...”
許青白趕緊拉住李隆冬,說道:“回去回去,在城中隨便找家酒樓,咱們今晚,只是喝酒!”
李隆冬盯著許青白,反復(fù)再三確認(rèn)。
上次自己去,那可是偷偷摸摸去的,搞得跟做賊似的,要是被父皇知曉此事,指不定會挨一頓訓(xùn)斥。
可今時不同往日,今晚他有父皇的口諭在身,可以無所顧慮,去得光明正大。
跟那什么奉旨嫖娼,差不多!
這邊,許青白見李隆冬還在愣愣盯著自己,似有不信,破口大罵道:“云塵是云塵,我是我,我不好這口!走,趕緊回去!”
李隆冬剛要屈服,就見龔平抱著兩個酒壇子,從半路上殺了出來,先使了個眼色讓李隆冬稍安勿躁,然后轉(zhuǎn)頭,一臉賤笑地對許青白說道:
“大哥,這都走了老半天路了,眼瞅著都要到了...何必再走回頭路呢!”
許青白問道:“你是大哥還是我是大哥?”
龔平卻不甘心,繼續(xù)賤笑著說道:“待會兒咱們就叫三個姑娘陪著喝酒,又不干什么壞事...這樣一來,沒什么不妥的...吧?”
許青白狠狠瞪了他一眼,從他懷里搶過一壇酒來,轉(zhuǎn)身就走:
“要去你們自己去,我找個清凈的地方喝酒去!”
龔平見狀,朝李隆冬聳聳肩,一副愛莫能助的樣子。
還等什么呢,許青白都不去,他們兩個自然不可能單獨行動,唯有跟著許青白折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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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返程,尋到一間城中有名的酒樓。
此處以能夠俯瞰南平城中景色風(fēng)貌而出名,是除了皇宮里那些樓閣外,外城這邊,為數(shù)不多的高樓。
趕到樓下時,已是華燈初上的時分。
少年愛上層樓,三人一直爬到最高處落座。
前幾天,因為朝廷為李子青治喪,城中大小酒樓一律停業(yè),原本夜市如晝的南平城,為此消停了七天。
如今禁令解除,加之前段時間大越在邊境那邊大勝,城中百姓為此歡慶的余波尚在延續(xù),當(dāng)下城中車水馬龍,酒令聲四起。
許青白憑欄而立。
不遠(yuǎn)處,皇宮那邊殿宇重重,如蒼山負(fù)雪。
眼底下,街巷交通,萬家燈火。
南平城中雖也已入冬降雪,但比起北方,又要溫暖許多。
酒樓里,意不在風(fēng)景的龔平早已急不可耐,他叫上李隆冬幫忙,兩人七手八腳地拍開酒壇封泥,一時間,酒香四溢。
許青白聞香落座,還不等熱菜上桌,奈何三人肚中酒蟲發(fā)作,便開始杯觥交錯了起來。
等到幾杯酒下了肚子,身子也暖和了,旁邊的李隆冬忍住沒問,倒是龔平一臉好奇,問許青白道:
“大哥,你今兒去宮里與皇帝老兒談了這么久,都聊了些什么啊?”
他沒把李隆冬當(dāng)外人,無論是喊許青白“大哥”,還是稱那位為“皇帝老兒”,都脫口口而出,一點不避嫌。
反正自己的官兒又不是那位封的,富貴也不是那位給的,縣官不如現(xiàn)管,他怕個卵!
再說了,他也沒把這位“皇帝老兒”當(dāng)回事兒,就拿三大王朝來說,西邊那位他勾過背,北邊那位他拌過嘴,龔平還沒怕過誰!
許青白笑道:“喲,我們的光耀校尉還挺關(guān)心國之大事的嘛!”
龔平順著桿子往上爬,抓住旁邊李隆冬的手,愁道:“殿下,臣位卑不敢忘憂國,一片忠心昭日月,回頭是不是也封個什么大官給我做做?”
李隆冬陪著他演戲,假裝左右為難,突然眉頭舒展,拍著桌子說道:“有了!”
“幾品?”龔平頓時一掃改道后的陰霾,來了興趣。
他雖知道李隆冬是在陪自己逢場作戲,但卻極為好奇。
“正四品!”
李隆冬伸出四根手指頭來。
龔平聞言,掐著自己手指頭一算,從四品、正四品
好家伙!足足比自己的正五品要高出兩級!
他眉飛色舞,急問道:“什么官?”
李隆冬自己都沒忍住,噗嗤一笑,說道:“東宮內(nèi)直府大太監(jiān)...”
“啊?”
龔平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住。
李隆冬繼續(xù)補刀道:
“你放心,撿個四品先干著,回頭等我登基的那天,再封個做個正三品的掌印大太監(jiān)...”
“放屁!”龔平知道自己這是被耍了,狂噴道:
“老子這根寶貝如今可金貴著呢,整個龔家都指望著他傳宗接代,萬萬干不出那種事來!”
李隆冬被龔平噴了一臉,卻樂呵樂呵笑個不停。
酒桌上,哪分什么君臣、上下,能坐下來的,那都是兄弟!
身為大哥的許青白,也被兩人給逗樂了。他此時選擇站出來護(hù)短,對李隆冬說道:
“殿下,您這就有點強人所難了!我這位好兄弟雖說人老實、窮大方,什么東西都敢給,但唯獨一點,必須把根留住!”
“對!我這叫上頭可斷,下頭不可斷!”
“大膽!你這叫君賜不受,十惡不赦,來人啊,狗頭剪伺候!”
酒樓上,伴隨著乒乒乓乓的聲音,一時歡聲笑語、嬉笑怒罵,好不熱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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