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中旬,十五日當天午間,湖州問劍山莊中。
雁江大會徐徐開展,問劍山莊正中央,中間環湖一巨大圓形青石露臺占地約莫兩畝,中央刻著一把鋒利寶劍花紋,四周有石質欄桿相圍。
旁遭臺階下便是空蕩蕩的觀光位子,粗略一看估摸能容下不下千號人,此時已經陸續有人趁著將吃過晌午飯提前趕來占個前頭位子,更有自信者則躍躍欲試,摩拳擦掌。
但說到底這些還是小門小派或是無門無派的“散修”,圓臺西北方向立有一半彎形朱紅觀光閣樓,其中陳設不算精美,就是一望江臺那般走廊造型,里頭廊道較為寬敞,上頭青瓦斜頂封口,以來遮陽擋雨。
樓閣其正中央地方擺著一張孔雀翎藤椅,乃是正道明面上共稱為道宗玉衡山掌門祝梓荊的位子,其兩側紛紛間隔兩三丈于牡丹暗紅地毯上排開太師椅,是以其他門派話事人所坐,身后空余地方便是其門下弟子隨行人員跟從站立地方。
但目前來看樓閣里頭空無一人,圓臺旁邊卻已經站了不少人。
問劍山莊莊主劍喻文對此次雁江大會多么上心,大力邀請天南地北江湖人士一同參與,無論身份地位,只要踏入問劍山莊便恩怨暫時全消,吃住全包。
也不光是只邀請了這些“散修”,那些平日里潛修不出世,威望頗高的也都邀請了個遍。
據說這次的雁江大會里頭光是天下間幾位屈指可數的圣手都悉數到場,名人名派更是無一缺席。
至于武當張須然是否回來卻仍是個未知數,只知道武當山來了個年輕人,太極拳出神入化,大有跟號稱杰青第一劍的問劍山莊少莊主并列不世天驕的勢頭。
其余便是江湖上享有盛譽的四大美人來了三位,北青衣,東圣姑,西劍主,就這三位一出來,不曉得多少老色胚要聞著味兒就來了,不為一親芳澤就是瞧瞧養養眼也極好。
雖然大家都曉得劍喻文這般張揚不收斂找這么多人來就是想讓他兒子在江湖上一鳴驚人有個見證,但是有美人在場,他們都好說,都好說。
日上三竿,日頭逐漸逼近頂上,三月已是近殘春望初夏,這般曬著實不大好受。
圓臺邊人均是稍顯煩躁,到底是粗糙漢子多,不少人已經開始罵起了娘,暗道這劍喻文做人不老實,為了點逼格讓他們在這太陽底下曬。
估摸午時三刻,人聲亂糟糟仿若蒼蠅窩,但人堆里也不知曉是誰輕喊一聲來了,人群立時噤若寒蟬,落針可聞。
眾人屏氣凝神放眼望去,卻見那朱紅游廊逐漸露出一張半遮面紗的臉來。
因為呈仰望姿態,所以看不大清其身段如何,僅能看清那兩撇煙眉,一雙生人勿近的柳葉眸子。
有人眸子放光低呼一聲:“那就是祝道宗!”
“好生氣質!”
卻見美艷道宗緩緩立在游廊正中央,頭上斜插玉簪垂落碧珠,一身素白長裙,身姿浮凸,橫袖面目平靜看向問劍臺。
雖然渾身素白,但珠寶點綴之下又不減貴氣。
膚若凝脂,跟煥發了第二春一般肌膚愈發白膩。
身后側邊同樣立著一面紗青綠裙裳女子,柳葉眸,黛蛾眉,眸子微垂跟一邊道宗仿若一個模子刻出來的清冷。
圓臺下人堆目不轉睛看著,驚嘆間竊竊私語——
一江湖三流,奇寶派的矮小男子細心道:“不曉得是不是我的錯覺,我去年有幸在玉衡山下邊見過祝道宗一面,感覺道宗比去年要豐腴上不少。”
“豐腴些更好。”
“....你這樣說也沒錯。”
“你們看,旁邊那綠衣女子,跟道宗像不像?”
“嘶....這眼睛也忒像了些,有人說真是北青衣的青鳳仙子?”
“是。”
一水沙派的戒疤和尚摩挲下巴道:“你說誰要是娶了青鳳仙子,豈不是能跟道宗貼近關系了?”
“你可別亂打北青衣的主意,青鳳仙子是王府里頭的人。”
“你這話說的,外頭不都是傳北青衣是世子的姐姐兼丫鬟,又不是沒可能,再說問劍山莊那一老一小一人惦記一個不是人人皆知?”
戒疤和尚吐沫星亂飛:“劍喻文這廝七八年前就想找道宗續弦,長得挺人模狗樣的,誰看不出來就是一偽君子。”
“誒,話不能這么說,劍莊主他人還是挺好的。”
“樓閣間,一白金錦袍,眉眼慈和掛著微笑的發白中年男子緊隨其后,便是問劍山莊莊主劍喻文。
一手斷水劍法出神入化,浸淫大宗師多年,只消半步即可邁入圣手。
又因為劍客殺傷力素來非凡,所以又不能以一般半步圣手去衡量。
至于其滿頭白發,則是因為其妻之死一夜白發,此所以有了那什么癡情劍的名號。
雖然大多數老一輩江湖都知道這癡情劍多少有些名不副實,明面上沒有正妻,實則妾室一堆,正妻位子就要留給祝道宗一點不藏著掖著。
劍喻文背手立在祝梓荊五步開外,同樣手按欄桿,算是東道主也需露面。
見離祝梓荊的近,劍喻文便和煦一笑搭訕道:“多年未見,道宗風姿一如往昔。”
美艷道宗眉頭微蹙,目不斜視掃視底下那一圈圈人堆,也就是嘴上嗯了聲便再無下文。
劍喻文深諳只要自己不尷尬,尷尬的就是別人,溫和一笑收回視線。
兩人身后再有到場之人,便不再駐足,僅是由人領著去了位子落座。
每出來一人臺下都要掀起一波驚呼。
“嚯,那白發蓮冠的就是白云庵的慈宮圣姑?好大的....”
“蓮冠...”
“身后那女俠好生漂亮,怎么沒聽說過,也是白云庵帶發修行的尼姑?”
“是,聽說是圣姑的養女,情同母女。”
“真不虧,來一趟這破莊子能看見這么多絕世美人齊聚一堂。”
驀地廊間又一道漠不關心的白衣佩劍女子,身后跟著一翠綠襦裙面紗女子,直直落了座。
待人堆里看清后又是一聲驚呼:“清璇劍主!”
有人咽了口唾沫:“天下第一劍真來了。”
“觀其氣息這般凝實,只怕張須然不來劍主非魁首不要。”到了師清璇這般實力,大多人也不再去評頭論足外貌如何如何,只是敬畏多些期待過兩日的黃會比拼。
師清璇一入場,人堆又是掀起一波高潮,人聲鼎沸的就跟大型粉絲見面會一般。
至于小百合到了哪兒去,自是對主母說不想來,然后就留在了問劍山莊的客房里頭。
萬墨蘭又好奇得很,便跟著一同過來觀望。
這頭聲浪未消歇,師清璇后頭冷不防又跟著一黑袍人,面目遮掩,像個老怪物,立時人群安靜不少,捎帶唾棄一半膽顫的目視那天火教教主在師清璇鄰邊就坐。
之后便是天勾山,武當山等名門名派登場。
張須然未至,說是閉關,而是當代武當山掌門一老牌大宗師柳夜華參會。
到最后,一道男子人影最后踏入廊間,鷹鉤鼻,卻儒雅十分,兩鬢黑中夾白,屬于是小姑娘看見有些走不動道的那種類型,雙手背后緩緩走來。
同劍喻文點頭示意過后,在最右手把邊位置坐下。
玉白貉額間微黑,單手撐著側臉翹起二郎腿,沒有想去搭理繡天鶴的功夫。
某人要的布局圖為重,她不想橫生事端。
有些人看出來些許端倪:“為什么天火教教主不跟天罡壇壇主繡天鶴坐一塊兒?怎么感覺像是鬧矛盾了?”
“不清楚,一個最左邊,一個最右邊,奇怪的很。”
待所有問劍山莊邀請的大人物悉數到場,此屆雁江大會也算正式開場。
祝梓荊立在跟前做了簡短致辭安排,便頭也不回回了位子。
身后青衣美人偏腿側坐擺放好的圓凳,若有所思四下張望人群。
劍喻文緊接著說了些感激等云云寒暄客套話,命人在場邊奉上些綠豆湯和肉食解暑充饑,而后便招呼著青會將開打。
雁江大會主要還是以武會友,分為青黃兩會,三日進行。
前兩日為青會,因為大多年輕后生愣頭青鋒芒畢露,誰也不肯低誰一頭,大多都想上臺證明一番自己才是江湖里的弄潮兒,不世天才。
為崢嶸頭角,名氣大些。
黃會則為一日,旨在獎品爭奪。
到了后邊來說就是實打實的真刀真槍開干,人數也少所以打的便快。
什么宗師如狗,大宗師遍地走。
說句難聽的,宗師在今年青會里頭都說不定進不了前三,在黃會里就是被一腳踢死的料。
天下英雄如過江之鯽,此等盛會不是誰都有機會脫穎而出一鳴驚人的,終究是少數。
要么你就年少成才,跟清璇劍主一般從年輕時候無敵到現在,要么你就像去年的慧光大師一般,厚積薄發,不聲不響百年,最后單挑十多位大宗師揚長而去。
大宗師雖然稀少,但涉及前朝古跡的布局圖,是個人都知道天火教以及各大門派一直對古跡感興趣,只要你不怕天火教教主和繡天鶴以及各位宗門話事人最后給你打的親娘都不認識,當然可以不惜臉面上去爭搶。
可以說張須然沒來,能跟天火教教主掰手腕的就只有清璇劍主。
其余人或多或少都有些吃力,頂多能拼個六四開。
“喝!”
“我水沙派沙無忌率先來領教諸位手段!”
隨著一聲渾厚斷喝,一手持月牙鏟的戒疤和尚高高躍上問劍臺震起陣陣煙塵。
“我松間派魏源前來領教!”
兩人踏上問劍臺針鋒相對,至此人群觀景樓悉數寂靜下來。
至于某個信誓旦旦要拿走布局圖的輕狂后生,此時正領著偷來的皇后娘娘在雁江城內閑逛東買西買,好不樂乎。
那邊場上打的如火如荼,一刻鐘能換三茬人,這邊悠哉悠哉不時牽個手挽個胳膊,趁城內沒人吃喝玩樂,美其名曰張弛有度,增進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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