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木列急火攻心噴血摔落馬下之時,正看到谷中有無數快馬蜂擁而出,馬上騎士手中揮舞著長刀,口中發出聲聲吼叫,向他們殺來。
這一幕并沒有讓他感到驚訝,因為對方在這里設有伏兵本就在他的預料之內,只有哲赫這個蠢貨才會中計并一頭撞了上去。
而讓他驚怒交加的,是谷內的阿賴叛軍竟然有紅武大炮,還是三門。
木列心中的第一反應就是,大武皇帝卑鄙無恥,說話不算話,竟然單方面撕毀和平協議,將如此大殺器賣給了聯合汗國。
只是即便他再怎樣也只是無能狂怒,當那三門紅武大炮發出轟鳴后,戰局的天平已經徹底傾斜了。
谷外哲赫與木列的人馬相加共有七千多人,而谷內殺出的聯合汗國騎兵只有不到三千人,這是那片空間內能隱藏的最大人數限度了,可此時谷外的大月氏軍已經完全失去了斗志,更何況他們還眼睜睜看到了木列一口血噴出老遠。
一方斗志高昂,一方人心惶惶,結局已經幾乎確定了。
山谷內,哲赫掙扎抬起頭,渾身難以控制的劇烈顫抖著,不是因為手腕上的劇痛,而是因為心中的驚恐。
眼前這個神情冷漠的女人他太熟悉了,這是曾經和他一起長大的青梅竹馬,從小對他百依百順,體貼入微,甚至為了他甘愿化身為奴進入公主府當了那么多年婢女,最后如愿以償成為了他的妻子,也是被無數人羨慕的太子妃。
可是現在,這個曾經深愛著他的女人正居高臨下看著他,眼中看不到半點曾經的溫柔和思戀,而竟是帶著明顯的厭惡和憎恨。
“明蘭,明蘭,放過我,不要……不要殺我!”
哲赫的腦子一片空白,已經不知道該說什么了,他只知道現在如果不說點什么來求饒的話自己將必死無疑。
“呵!”
回答他的是明蘭的一聲冷笑,眼中恨意愈盛,“放過你?那為什么當初你沒有放過我?曾經我滿心滿眼都是你,可是你呢?又做了什么?”
哲赫急忙辯解:“不是不是,那都是父汗的決定,我一直都是很想著你的,之前聽聞你葬身火海我都曾大哭三天三夜……”
旁邊湊過來一個嬉皮笑臉的青年,用夸張的語調說道:“喲,哭三天三夜?水這么多呢?”
旁邊伸來一只巴掌,啪的一聲呼在他后腦勺上,罵道:“又不正經!”
這次是個身穿一襲紅衣的女子,體態妖嬈,卻鳳目含煞。
她笑吟吟地對哲赫道:“太子殿下,久仰大名,今日終于得見了,認識一下,妾身紅蕖,又名小七?!?/p>
剛被拍開的青年又出現在他面前:“貧道墨離,不過現在不貧了,也不再是道了?!?/p>
哲赫瞠目結舌:“你……你們是紅粉……和天機營……”
小七掩嘴輕笑:“正是?!?/p>
哲赫忽然間罕有的福臨心至,但卻渾身冰冷,如墜冰窟。
他已經不去想為什么大武會撕毀協議摻和進來了,而是想到了一個更可怕的結果。
落在明蘭的手里他或將很難活得下去了,當然也或許能憑往日舊情可以免于一死,但今日之事有天機營和紅粉的加入……
念頭還沒轉完,就見墨離蹲下身來,拍了拍他的臉頰,笑瞇瞇道:“太子殿下莫要害怕,貧道是不會殺你的,因為你還有很大的用處?!?/p>
哲赫結結巴巴道:“什……什么用處?”
“唔……嚴格來說不是你有用,是你的身子。”
墨離臉上的笑容愈發詭異,眼神在他身上從頭到腳梭巡了一遍。
……
亦及乃城,曾經韃靼圖巖大汗臨時占據的城池,如今成了大月氏三軍主帥的軍機大營。
自從儺咄親自從王城奔赴而來執掌三軍后,將十幾萬大軍化整為零,在地圖上遴選韃靼殘部可能會偷襲的地方,然后以步卒引誘,騎兵包抄,并且在襲殺成功后迅速找出對方統兵大將可能所在的位置實施快速的斬首。
從開春到現在已將近半年,韃靼軍在儺咄親自領軍后接連吃了好幾次大虧,又一次開始節節敗退,并比之去年有了更明顯的頹勢。
可是寧嵩不知道是怎么做的,竟以一個漢人的身份凝聚起了韃靼殘兵,繼續在茫茫草原上與他們斗著。
只是如今的戰局之下,雙方無論從兵力還是斗志上都開始有了明顯的變化。
大月氏軍越戰越勇,韃靼軍則越來越不敢光明正大與他們交戰,每次都只是趁其不備挑釁偷襲一番,在未造成大規模折損的情況下又迅速逃竄。
這種打法讓人煩不勝煩,但儺咄并不急躁,因為以他的眼力已經看出了韃靼的敗勢已定,給他再有半年……不,可能三個月就夠了。
最重要的是,他剛收到情報,已經大致能確定圖巖和寧嵩在哪里了。
只不過他暫時沒有直搗黃龍的打算,他喜歡貓戲耗子那樣,把那些騷擾偷襲的韃靼人一一清理干凈,然后再去找圖巖。
等這些散兵全部掃除干凈,就是寧嵩再無計可施之時,而圖巖也就只能洗干凈脖子等死了。
他能想象得到那時的圖巖臉上會是什么表情。
悲憤?恐懼?絕望?或者都有?一定很精彩,很好看。
儺咄本來很高興,晚上還痛飲了一番烈酒,可此時的他卻全然沒了白天的高興,正靜靜坐在大帳之中,目光落在面前桌上一個小盒子中。
盒子是打開的,里邊竟端端正正擺著一個耳朵,應該是割下來有幾天了,在這夏末時節已變色腐爛,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惡臭。
耳朵下還有一張紙,紙上用潦草的字跡寫著幾個大字。
——令郎右耳奉上,些許薄禮,不成敬意。
儺咄的雙手不知不覺中攥成了拳,雙目赤紅,幾欲滴血。
面前地上跪著的送信護衛低著頭不敢動,他能感受到從儺咄身上散發出的無邊殺氣,這是他跟隨大汗那么多年后很久沒有過的感受。
不知過了多久,儺咄緩緩抬起頭,幾乎是從牙縫中擠出的話來。
“傳令三軍,整備南回,本汗要踏平阿賴草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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