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七十章落水

　　谷雨搖了搖頭，夏姜道：“那人老母身染重疾，已是不治之癥，顧師兄多番救治，奈何老婦人病入膏肓，不久便死了，那人心痛母喪，鉆了牛角尖，認(rèn)定是顧師兄將他母親害死的?！?/p>

　　谷雨跟著她嘆了口氣，夏姜輕輕地道：“小成天資聰穎，又有擔(dān)當(dāng)，京城疫病爆發(fā)之時，他臨危受命救下那十二名女子稚兒，連我?guī)煾刀伎渌心懽R有擔(dān)當(dāng)，日后必是位醫(yī)術(shù)精湛的郎中，但他少年心性，受不得委屈，要想成為大國手，必要受些挫折?！?/p>

　　谷雨點(diǎn)點(diǎn)頭：“我相信他那方子不是害人的?！?/p>

　　夏姜瓊鼻微皺：“也不看看是誰的徒弟？”說完垮下臉，看著面前的一攤：“橫豎就這幾味藥材，小成用藥謹(jǐn)慎，君臣佐使，手法純熟，退一萬步說即使劑量有失準(zhǔn)頭，也不會致人死亡。”

　　谷雨道：“我聽小成說，你二人曾討論過毒藥施放的可能性？”

　　“嗯，”夏姜撓了撓頭：“可是我對毒藥只懂一二，若是能摸透對方下藥的手法，你也不用如此為難了?！?/p>

　　谷雨看著她的動作，抿嘴笑了笑。

　　夏姜蹙眉道：“你笑什么？”

　　谷雨一本正經(jīng)地道：“聽說兩人相處久了，連動作、神情都會趨同，我原先是不信的。”

　　“你！”夏姜紅暈兩頰，雙目瑩瑩，氣急敗壞地看著他。

　　“小成郎中跳河啦！”遠(yuǎn)處忽地一聲喊。

　　谷雨一驚，噌地站起身，看了夏姜一眼：“你待著別動，我去看看！”夏姜臉色慘白地看著飛奔而去的谷雨，定了定神：“嬌娘，嬌娘…”

　　嬌娘顯然也聽到了動靜，正伸長脖子看著遠(yuǎn)處，扭頭看去夏姜正掙扎著要站起身，連忙將她攙住：“夏姑娘…”離得近了，發(fā)現(xiàn)她身子在輕微打著擺子。

　　夏姜嘶聲道：“走，扶我去看看！”

　　谷雨健步如飛，從兵丁身邊擠過去，見船尾已擠滿了兵丁，向水面上指指點(diǎn)點(diǎn)，大腦袋的嗓音尤其出眾：“小成，小成，你堅持住，我…我找人救你！”

　　谷雨目眥欲裂，粗魯?shù)貙⒈⊥频揭慌?，扒在船舷上向遠(yuǎn)處眺望，但見浪花滾滾之間，一個模糊的腦袋忽地鉆出水面，旋即又沉了下去。

　　谷雨放聲大叫：“有會水的嗎？！”

　　沒有人做聲，河水深不可測，這些人又是步兵和騎兵出身，不習(xí)水性，谷雨眼前陣陣發(fā)黑：“停船！找水手救人，快！”

　　大腦袋嚷道：“都他娘的沒聽見嗎，還不快去？！”

　　幾名兵丁見他面目猙獰，答應(yīng)一聲匆忙去了。

　　潘從右和小白也聞訊趕了過來，路上已經(jīng)聽人將事情說了，潘從右極目遠(yuǎn)眺：“小成郎中在哪里呢？”

　　“他在…”大腦袋順手一指，但見水面開闊，到哪里去找小成的影子？大腦袋悲從中來，哇一聲哭了出來：“小成不會水，八成...八成是死了！”

　　夏姜恰在此時趕到現(xiàn)場，聽到大腦袋的粗嗓門，腦袋嗡了一聲，眼前一黑向后便倒，嬌娘尖聲道：“夏姑娘，夏姑娘，你醒醒…”

　　谷雨搶出人群，扶住夏姜，見她臉色白得沒有一絲血色，登時嚇得魂飛魄散，手忙腳亂地將她背在身后：“回涼棚，隨我來！”

　　水手在船老大的率領(lǐng)下迎面走來，兩廂擦肩而過，阿楠眼神一瞟，露出意外的表情，緊接著笑了。

　　船老大急步上前：“大人，你喚我們？”

　　潘從右點(diǎn)點(diǎn)頭道：“小成郎中不幸落水，你們哪個能救？”

　　船老大看向水手，水手回避著他的目光，船老大面色為難：“大人，水流湍急，咱們這船走得匆忙，沒有配屬援生小船和工具，貿(mào)然下水恐怕會有不測?！?/p>

　　“放屁！”不等潘從右開口，大腦袋噌地竄起來：“你不下水又如何知道會有不測！”

　　船老大支支吾吾就是不肯答應(yīng)，潘從右曉之以情動之以理，那一班水手低垂著頭，仍舊不為所動，大腦袋瞧得心頭火起，從身邊的兵丁手中一把搶過佩刀，拔刀出鞘，威脅道：“直娘賊，你救是不救！”

　　水手嚇得驚聲尖叫，連連躲閃。

　　潘從右驚道：“不可造次！”

　　小白眼疾手快，伸手叼住大腦袋的腕子，一扯一拽將他手中刀奪了，足尖較力點(diǎn)在他的腿彎，大腦袋噗通摔倒在地，兩名兵丁壓在他身上，大腦袋劇烈反抗：“救救他，救救小成！”

　　猙獰的臉上滿是淚水，看著圍成一團(tuán)的兵?。骸澳銈円膊还軉?，他救過你們的命！”

　　兵丁沉默以對，大腦袋心如死灰，慢慢垂下頭，抵在地板上，兩肩一聳一聳。

　　潘從右嘆了口氣，回望遠(yuǎn)去的河水，此時烈陽當(dāng)空，水面上波光粼粼，兩岸青草依依，綠柳成蔭，好一副寧靜祥和的景象。

　　夏姜人中吃痛，嚶嚀一聲在谷雨懷中悠悠醒轉(zhuǎn)，谷雨放下手，驚喜地道：“你醒了？”

　　夏姜慢慢回神，視線逐漸有了焦點(diǎn)：“小成，救回來了嗎？”

　　谷雨的表情瞬間僵住，艱難地開口：“小成落水后立即被河水卷走，至今下落不明，想必，想必已經(jīng)…”他不忍再說下去。

　　夏姜閉上眼睛，淚水自眼角滾落，谷雨輕輕拍打著她的后背，安生在身邊怯生生地等待著，小小的人兒傻了一般，這幾人中她與小成最為親近，他脾氣好，又富有正義感，為安生沉冤得雪甘冒奇險，安生下意識地便將他視為依靠，此刻聽聞小成離世的消息，安生如遭雷擊，她這個年齡已明白了死亡的意義，嬌娘擔(dān)憂地看著她，輕聲喚著她的名字：“安生，安生…”

　　安生好似沒有聽到一般，兩眼失去了神采。

　　小白腳步匆匆走了過來：“小谷，潘大人尋你?！?/p>

　　谷雨一愣，夏姜抹了把淚直起身子：“你去吧，我沒事，正事要緊?！惫扔挈c(diǎn)點(diǎn)頭，跟在小白身后進(jìn)了船艙，大腦袋手腳被綁坐在床上，潘從右坐在他的對面，臉色很不好看，見谷雨進(jìn)來，大腦袋瞟了他一眼，別過了頭去，潘從右指著他：“小谷，你來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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