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仵作苦笑道:“這幾塊骨頭連個人樣子都拼不出來,老朽縱有大的本事也無能為力。”
馮推官看了一眼木箱,嘆了口氣,仵作壓低了聲音:“聽白頭兒的妻女也都...”
馮推官默默地點零頭,仵作黯然道:“可憐娘倆尸骨無存,白頭兒不知該有多痛心,他怎么樣了?”
馮推官沒有話,只是搖了搖頭,仵作知趣地閉上了嘴,目光在捕快身上一溜,又道:“白宅損毀嚴重,火勢甚至蔓延到隔壁人家,里里外外都要拾掇,人手怕是不夠。”
馮推官皺起眉頭:“府中的審訊暫時停下了,除了老武幾個去東壁堂,其他的人都過來了。大人已派人知會皂班抽調(diào)人手,你就別瞎操心了,干好手里的活。”
院子中七零八落的人骨已被收羅在白單之上,只是早已分不清哪一截是兵卒的,哪一截又是董夢琪和白的。
白如冬縮在角落中,衣衫不整,臉上則是黑一道白一道,蓬頭垢面的沒有一絲表情,烈火將他的眼淚烤干,留給他一對紅通通的眼睛。
杜奎海站在他的身邊,見他佝僂的樣子,好像恨不得要縮到墻里去。不禁又是憤怒又是心疼,另一方面白如冬呆滯的反應(yīng)讓他不禁更加擔心,他輕輕拍打著白如冬的肩頭:“如冬,想哭你就哭出來吧,哭出來好受一些。”
白如冬一聲不吭,仿佛沒有聽見一般,過了片刻杜奎海聽到一陣咯咯的聲響,好似雞鳴,他左右瞧瞧,忽見白如冬腮部篩動不止,牙齒打戰(zhàn),杜奎海恍然大悟,再看他脖頸青筋暴起,雙眼突起,呼吸紊亂,實已到了恐懼極限,瀕臨崩潰。
杜奎海見勢不妙,大喝一聲:“如冬!”
一巴掌拍在白如冬的背部,白如冬全身劇震,哇地一聲一口鮮血噴將出來。
這口血好像花光了他全身氣力,兩腳一軟癱坐在地,也因為這口血多少恢復(fù)了神智,見杜奎海眼巴巴地看著他,白如冬放聲大哭:“師傅,夢琪和沒了!”
杜奎海將他緊緊抱在懷中,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禁不住老淚縱橫。
楊達站在遠處,將白如冬的慘狀看在眼里,心中數(shù)次涌起沖動,想要將一切和盤托出,但只要稍微想想后果那份沖動便被迎頭澆了冷水。
白如冬哭得聲嘶力竭,杜奎海怕他有閃失,拍拍他的背:“孩子,打起精神來,夢琪和出了事,你可不能出事,不然你讓師傅怎么活?”
眾捕快和兵丁面有戚色,眼窩淺的早已落下淚來,哭了半晌白如冬抹了把淚:“谷雨害我妻女,此仇不報不共戴!”
杜奎海驚得呆了:“你,你什么?”
白如冬惡狠狠地道:“師傅有所不知,晚間他被趙將軍送回公廨,府中有人伺機作亂,谷雨這賊趁機逃出府去,我領(lǐng)楊達等人圍追堵截,谷雨懷恨在心,殺人報復(fù)。”
著又落下淚來:“夢琪疼他護他,視作親弟弟一般,哪知他竟是個人面獸心的畜生,做下慈大逆不道之事。”
杜奎海怔怔地看著他,谷雨的為人他看的比白如冬清楚,自然是不信的。
楊達不知什么時候走了過來:“杜班頭,此事是我和弟兄們親眼所見,殺人者正是谷雨。”
杜奎海頓感頭暈?zāi)垦#X袋嗡嗡作響,頹然坐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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