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延陀。
這是在貞觀四年,東突厥滅亡之后,成為漠北草原霸主的一個國家。
而近十年來。
夷男可汗一直在侵占四方其他部落的草場,隨著薛延陀國力的增強,對大唐也愈發的不尊敬!
“陛下,您是要……”
李靖驟然抬頭。
臉頰上原本蒼老的皺紋在這一刻消失不見,那耄耋之齡的滄桑與垂垂老矣的感覺,也一瞬間蕩然無存!
自從率軍滅亡吐谷渾后,李靖就開始藏鋒自保。
但隨著李世民的一番話,那個昔日讓四方群雄膽寒的大唐軍神回來了!
李世民瞇了瞇眼。
“藥師,你看來也是廉頗老矣,卻尚能彎弓射雕啊!”
“呵呵……”
“實話與你說了吧,李治連同長孫無忌,暗中派人聯絡夷男,讓他帶二十萬人南下并州!”
“什么?!”
饒是心中有所猜測,李靖也被這個消息給干懵了!
“他…他們怎么敢的……?!”
“漢地不見胡虜騎兵不過十幾年!”
“他們這么干,難道就不怕薛延陀直接順勢侵占了并州,甚至于占據整個河東,并將燕云之地收入囊中,使得大唐再也無險可守嗎?!”
李靖憤怒了。
如日中天的東突厥是他親手覆滅的。
這是他一輩子最為自傲的功績,可現在竟然有人,要毀掉他的功績,讓他所付出的一切付之東流,這怎能讓他不憤怒?!
而更令他感到不可思議的。
是要葬送大唐盛世的,竟然是當今的皇子,大唐的親王和國舅!
李治!
長孫無忌!
“國賊!”
李靖咬牙切齒。
看那模樣,恨不得立刻抽刀親自去砍了長孫無忌!
“且慢!且慢!”
李世民揮了揮手。
“誠然,這是一次危機,但換個眼光來看,這又何嘗不是我大唐平定薛延陀的最好契機呢?!”
李世民嘴角上揚,面露微笑。
“薛延陀的勢力遠在漠北。”
“距離突厥生存的漠南草原,中間都隔著萬里的荒漠,如果平時派兵去攻打,恐怕連他們的大帳在哪都不好找!”
“但是這一次,卻不同了…這是他夷男可汗自己找上門來的啊!”
李世民說到最后,嘴角再難壓住了。
你薛延陀部要是當烏龜,跟朕在漠北草原上打游擊,朕的確不太好辦。
但是。
你們自己送上門來,千里奔襲南下到并州,這特么不是把頭送過來給朕殺嗎?!
李靖也笑了。
去漠北打仗,因為后勤等因素的限制,或許不好打,但并州可就在家門口啊!
后勤物資直接從河東轉運就好。
唐軍完全就是本土作戰,薛延陀的二十萬人沖過來跟送死有什么區別?!
“就這么定了!”
“你即刻去并州,朕會任命你為并州大都督,兼河東道行軍大總管,全權處理此事!”
“臣遵旨!”
李靖立刻行禮。
隨后微微皺眉,抬頭看著李世民詢問道:“敢問陛下,臣去了之后,并州大都督府長史李勣是否留下來配合臣一起行軍?!”
李世民輕輕搖頭。
李勣才能沒問題,心性也沒問題,但是……
“他跟李治走的太近了!”
李世民說到這就嘆了口氣,原本理智被任命為并州大都督,而實際上并州的軍政大權是由大都督府長史李勣來負責的。
其實。
應對薛延陀的最好人選,是對并州更為了解的李勣,可李世民已經不敢用他了!
李靖沉默片刻,也明白了李世民的顧慮。
“臣明白了!”
“臣此去并州,一定嚴加防范薛延陀,并配合太子殿下,讓薛延陀二十萬精銳灰飛煙滅!”
“此戰不勝,請陛下斬臣首級!”
落日的最后一絲余暉照下來。
滿頭白發的李靖走出溫泉宮,一步跨上戰馬,回到長安后馬不停蹄的帶上親信,連夜趕赴千里之外的并州。
數日之后。
李承乾坐在大營正中的座位上,看著五體投地般跪在地上的高延壽,輕聲道:“你們要投降?”
“是,殿下!”
“我高句麗地小而貧瘠,怎么敢以瑩月之輝,試圖阻攔您這位朝陽烈日?!”
“淵蓋蘇文弒殺我高句麗先王,就是一個逆賊!”
“他沒資格代表我高句麗,真正能夠代表我高句麗,向殿下投降的,只有我高句麗王上!”
言罷。
高延壽重重叩首。
李承乾一邊聽著他的話,一邊看著手中的投降國書,有些沒想到高句麗竟然仗還沒打完就直接投了……
“你們倒是聰明……”
“現在在這里跟淵蓋蘇文撇清關系,怎么以前淵蓋蘇文反唐的時候,不見你們出來阻攔?!”
“這……”
李承乾冷笑一聲。
這明擺著就是不敢繼續打了,想要把淵蓋蘇文弄成替罪羊,好跟他談條件罷了!
“投降可以,但你們扶余高氏想要什么優待,那卻是不可能了。”
“孤在遼東征戰了大半年。”
“到底繼續讓你們高氏在遼東稱王稱霸,繼續占據著遼東城至平壤城這數千里的肥沃土地吧?!”
高延壽啞口無言。
“好了,此事就這么定了!”
“你們高氏可以隨大軍入長安,從今往后,待遇就只比頡利可汗差一點,也算是厚待你們了!”
“當然。”
“孤也給你個人一個進步的機會。”
“只要你可以盡全力勸降城內的部眾,讓他們暗中打開烏骨城的城門,孤給你一個飛黃騰達的機會如何?!”
高延壽一聽這話,頓時就大喜道:“臣高延壽,叩謝太子殿下!”
“請殿下放心,三日之內,臣必定能勸降城內的高句麗部眾,讓他們開城獻降!”
說完這句話。
高延壽就重重地磕了個頭。
隨后帶人走出唐軍大營,學著當日薛仁貴的法子,寫了大量的勸降書信,用箭射入城內。
烏骨城內,氣氛無比壓抑。
唐軍的投石機每天都會拋射進來大量的火藥包,烏骨城內幾乎已經看不見什么像樣的建筑了,就連土地,也被火燒的一片漆黑。
“唉……”
淵蓋蘇文看著手中的勸降信,頹然的嘆了口氣。
“王上已經投降了。”
“早知道會有人叛逃出城,我就應該在從平壤出發的時候,帶著王上!”
“該死!”
“砰!”
淵蓋蘇文一拳砸在桌案上,神情無比懊悔。
李治抿了抿嘴,沉默一會之后,對淵蓋蘇文輕聲道:“恕我直言,烏骨城已經守不下去了。”
“城內人心浮動,你已經眾叛親離了,必須在城內待下去,無異于自尋死路!”
“淵蓋蘇文,逃吧!”
“高句麗北部的城池還沒有被唐軍攻陷,只要咱們往北逃,就可以一路抵達契丹等部族,然后去投奔薛延陀!”
“薛延陀雄霸草原,有兵馬數十萬人!”
“依我看,薛延陀的真珠夷男可汗未嘗沒有入主中原的機會!”
李泰其實也慌了。
現在舉目四望,自己除了逃到薛延陀之外,也沒有其他的路子可選了。
“薛延陀……”
淵蓋蘇文沉吟片刻,還是無法下定決心。
而這時有親信前來稟報,聲稱短短兩個時辰內,城內就已經出現了數次嘩變!
聞言。
淵蓋蘇文臉色愈發難看。
“局勢已經徹底脫離掌控了!”
“現在唐軍就在外面虎視眈眈,再加上高句麗王已經投降,城內的士卒根本不可能再繼續賣命了!”
“趁著現在城門還在掌握之中,趕緊逃吧!”
李泰說完后,也不再繼續勸說了,揮手將柴令武叫過來,對他道:“通知咱們自己人,準備從北城門出逃!”
“今夜丑時正,準時打開北城門,只要咱們穿過鳳凰山和高麗山的隘口,就有機會逃出生天了!”
“是!”
柴令武微微頷首,下去準備了。
殘月高懸于半空當中。
山野間時不時的就會響起爆炸聲,李泰抬頭打量一圈,見淵蓋蘇文到底沒有跟他一起跑路,于是也懶得繼續墨跡了。
“走吧!”
“一個連家業都舍不得的廢物,不值得本王拉攏!”
城門緩緩打開。
李泰乘坐著馬車,在上千親信的護衛下快速出城,朝著北方的隘口行去。
“殿下,您休息片刻吧!”
“只要有臣在,就一定會護送殿下逃出生天,殿下可以安心休息片刻!”
聽見柴令武的聲音,李泰有些感動。
自己飄零四方,就只有柴令武一個人生死相隨,說起來著實讓人感動。
“柴卿,你的忠心,日月可鑒啊!”
柴令武沒有回話。
慘白月色下,他嘴角一陣抽搐,差一點就繃不住笑出聲了。
隊伍快速前行。
李泰閉上雙眼,腦子里邊在思索著投奔薛延陀以后的事情,不知不覺睡過去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后,李泰悠然回神。
然后。
他就眉頭一皺。
這才察覺四周原本的嘈雜聲,似乎已經消失不見了,坐下的馬車也不動了!
李泰瞬間驚坐起。
抬手一把掀馬車前邊的車簾,舉目一看,整個人瞬間就呆住了!
馬車前方,尸橫遍野。
他的親信不知不覺間已經基本上死絕了,大多數都是被暗中射來的密集箭雨給射殺的!
然而這并不是重點。
重點是道路的前方,有一個迎風靜靜站立的男子。
他很熟悉。
因為那是他李泰的兄長,大唐的監國太子,這個偌大帝國未來的后繼之君!
李承乾!
“青雀。”
“好久不見,想為兄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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