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6章日新月異

　　“常爺、常爺，你換來的碎銀子為何如此模樣？”茶攤老板可能還沉浸在大賺特賺的喜悅中，并沒發(fā)現(xiàn)碎銀子的不同，此時才注意到，可他也不清楚緣由，只能喊還在一口一口品嘗可可粉的常爺。

　　“嗨，這有啥可奇怪的。日月銀行的小哥說了，這叫銀幣，一枚正好是一錢銀子重。中間的刻痕也是有講究的，如果嫌一錢銀子還是太大那就用手指使勁掰，銀幣就會沿著刻痕分成四份，每份剛好四分重。

　　您說人家那腦子是咋長的，真是想到心坎里去了。每次有人買書都要用剪子，還得稱戥子。俺手勁兒沒問題，可總是剪不準(zhǔn)，麻煩死了。

　　這下可好了，用手一掰多省事，不足的再拿幾枚銅錢補(bǔ)上也就是了。我已經(jīng)和銀行里的小哥講好了，過了晌午就把家里的散碎銀子拿來都換成銀幣，留著慢慢用。”

　　常爺大大咧咧的走過來拿過一枚銀幣，邊說邊用手用力一掰，好端端的銀幣就分成了兩瓣，再一掰，一半又分成兩瓣，斷口整整齊齊，看著份量應(yīng)該相差不多。

　　“妙啊！玉函，你家也是開錢莊的，何不照此行事，豈不美哉！銀棒雖好，可每次都要用硬物敲打才能斷開，每節(jié)至少也有半兩重，哪兒有銀幣方便！”

　　中年舉人雖是南方人，可性格卻比很多北方人還外向，快人快語，碰到感興趣且看得上眼的事物，總會用折扇拍打著手心連聲稱妙，表情很是夸張。

　　一聽是要購買可可粉，茶攤老板立馬沒了笑臉，思索片刻，終于還是決定把剛剛的故事講完。合算這罐子可可粉不是他的，連杯子都屬于日月銀行。

　　“《半月談》……果然……嘶，怪哉怪哉！兩位兄臺請看，何為風(fēng)險投資？何為分期貸款？”

　　“啊！小福貴回來啦？哎呦呦，這可壞菜了，當(dāng)年他總窩在書攤那邊曬太陽，我可沒少驅(qū)趕，這可如何是好啊！蔡老哥，您幫忙給說幾句好話成不？我常武不是心眼壞，也不是故意欺負(fù)人，就是管不住這張嘴，總得罪人。”

　　見到老熟人一臉的倒霉德性，茶攤老板開心的笑了。不是幸災(zāi)樂禍，而是覺得能帶來好消息也算是個善事，自己好像離佛祖更近點(diǎn)了。

　　在仔細(xì)觀看了銀幣的制作工藝之后，玉函打消了讓家族錢莊有樣學(xué)樣的打算。東西是好東西，思路也很不錯，但沒法學(xué)。制作工藝太精細(xì)，勉強(qiáng)弄出來還不夠人工耗費(fèi)。

　　但這次猜錯了，玉函不是要問路，也不是想打聽某位官員的宅邸位置，而是想問問什么地方還有賣可可粉的，可見其對這種新奇的飲品也挺喜歡。

　　“……實(shí)不相瞞，小老兒這里只有一罐。說起來這罐東西的來歷，恰恰就在剛剛講的故事里。那位公子跪下之后，手里捧著一個物件，正是當(dāng)年我家老婆子用破棉袍改的冬衣。

　　“客官請講，如是打聽京城里的路徑人家您算問對人了，就算小老兒說不上來，棋盤街上也肯定有人知曉。”茶攤老板好像知道客人要問什么，不等人家開口就先應(yīng)允了下來。

　　這東西叫做對牌，是很專業(yè)的白銀純度測試工具，通常只有從事金銀器制作和經(jīng)營錢莊的人才會擁有。它是由銀銅合金制作的，分成了四五個硬度標(biāo)準(zhǔn)。

　　想起來了吧？貴公子就是當(dāng)年的小乞丐錢富貴！他的名字沒白起，這下是真富貴了。當(dāng)年他并沒有凍死，而是被番僧的廟宇給收留了，長大后去了南邊專門做大買賣，掙下了好大的家業(yè)。

　　這次回來不為別的，日月銀行就是他家開的。為了報答當(dāng)年的一件破冬衣，他還給小老兒找了個好差事，每日往銀行里送可可粉。只要有人喝，在門口招招手我就沏好送進(jìn)去，依舊是2錢銀子一杯。

　　一聽說日月銀行的掌柜是當(dāng)年的小乞丐，常爺壯碩的身軀立馬就矮了半截。馬上想起了當(dāng)年對小乞丐不太好的態(tài)度，說不怕那是瞎話，要是被人把書攤砸了，全家老小全得挨餓。

　　對于這個問題茶攤老板想解釋清楚卻有心無力，不過他也有辦法，轉(zhuǎn)頭去板車上一頓翻找，最終拿出一團(tuán)皺皺巴巴的麻紙，上面還殘留著些許食物殘渣。

　　“不用猜了，這張報紙是上個月的，文章并不完整。看，這里不是寫了，后一段發(fā)在特刊之中，只是這特刊又該去何處找尋？”戶部老者接過報紙一番閱讀，終于找到了答案，應(yīng)該叫線索，只是還需至少一份報紙。

　　使用的時候，拿不同純度的白銀在上面摩擦，會顯示出不同顏色的痕跡。具備專業(yè)知識的人，根據(jù)痕跡的顏色就能準(zhǔn)確判斷出白銀的純度。

　　“人家現(xiàn)在不叫富貴了，也不姓錢了，改了國姓，叫朱八九。放心吧，富貴說了，就算是碰到當(dāng)年切他手指的賊偷也不會報復(fù)。他信了西番教，我琢磨著就和吃齋念佛差不多吧，不能罵人、不能打人，反正怎么行善怎么來。”

　　“店家，伱可知日月銀行到底是做什么的？若是開辦錢莊，怕是用不了如此大的場面吧？”此時兵部官員已經(jīng)把熱可可喝完了，感覺還不錯。聽了故事的結(jié)尾，忍不住對這家信開的銀行又多了幾分好奇。

　　“您還真把小老兒給問住了，富貴……呸呸呸，朱掌柜倒是念叨過幾句，可小老兒聽不太懂。哦對，想起來了，等等啊，我找找，放哪兒去了呢……哎，這兒呢，有點(diǎn)腌臜，您多擔(dān)待！”

　　“非也非也，我二人抵京已有數(shù)日，去過幾個茶樓酒肆，皆不見有可可粉售賣。如果方便的話，想購得一些帶回客棧享用。”

　　“先不急，店家，能否請教一件事？”玉函沒那么樂觀，錢莊也是有各自經(jīng)營手法和秘密的，不會隨意告訴外人。而且他對銀幣的興趣并不大，錢莊是家族買賣，他還沒有做主的權(quán)力。

　　刑部官員倒是沒嫌臟，接過來很快找到了有關(guān)日月銀行的文字，可是越讀眉頭越緊，最終不得不請教兩位同僚，好像有很多地方看不懂。

　　這孩子仁義啊，變著法的給小老兒報答。要是光靠這個小攤子，別說啥聞所未聞的可可粉，光是這些琉璃杯怕是就得傾家蕩產(chǎn)嘍。”

　　被稱作玉函的舉子年紀(jì)稍輕，性格比較內(nèi)向，話比較少。不過面對新穎的銀幣也沒閑著，馬上從腰帶上拿下一串金屬片，把銀幣挨個向上用力劃。

　　“……成色不錯，是足銀。難啊，兄臺請看。此銀幣圓的如此規(guī)則，厚薄又如此一致，刻痕深淺適當(dāng)，不似用銀水澆鑄，也不像手工打制，僅憑這份手藝就難以模仿！”

　　“這有何難，銀幣出自日月銀行，你我二人進(jìn)去走一趟，說不定就能有所得。”但這些專業(yè)問題放在中年舉人眼里并不值得犯愁，一句話就給解決了。

　　“常爺，這就得麻煩您了！”茶攤老板顯然沒有預(yù)備報紙，不過他有辦法，常爺是擺書攤的，怎么也得算十分之一個文化人，想找報紙必須得問文化人。

　　“小事一樁，稍等片刻！”常爺也不含糊，有道是吃人嘴短拿人手短，剛剛喝了那么貴的一杯飲品，現(xiàn)在跑跑腿也不算冤枉，起身就向廣場東側(cè)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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