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綠的色系、硬朗的線條、不時反光的藍(lán)色牌照……當(dāng)然,還有牌照上的贛B字樣。
這輛車,我何其熟悉。
就是它拉著我從承德到了山東,拉著我真正踏上了倒斗這行。
“川子,你真是念書念傻了,你也不看看咱開的是啥?”
“咱開的是贛B啊!”
轉(zhuǎn)瞬間,往日的畫面,舊人的音容,如同剪影留聲般不斷閃現(xiàn)。
晨風(fēng)涼冷,我一不小心,就被迷了眼。
抬手胡亂抹著,我立即朝前走出幾步,迫切想要看清車?yán)锞烤褂袥]有人。
“平川……”
就這時,把頭的聲音傳進(jìn)耳朵。
我回頭一望,發(fā)現(xiàn)他不知什么時候,竟已來到了我身后。
“別去了,人不在這。”
我張了張嘴,心里莫名覺得有些空落。
其實關(guān)于周伶,早在二連的時候,我就曾跟把頭提過一次。
當(dāng)時把頭問我,如果有機(jī)會,你要不要?dú)⑹Y明遠(yuǎn)報仇,我說要,然后把頭又問我,那如果你殺了他舅舅,怎么保證她不會來找你尋仇?
這個問題,我想不到答案,所以我只能選擇不去想。
我知道這么做是忘恩負(fù)義,也知道如果有一天,事情真走到了那一步,我會很傷心、很難過。
但我沒有辦法。
因為,這就是江湖。
六點零五分,夜幕完全褪去,漫天朝霞如丹似火。
爬到車廂頂端,郝潤蹲下身扒著側(cè)棱說:“把頭,疤叔,我們走了,你們千萬小心,千萬保重啊。”
“我們沒事兒,你們路上注意安全就行,平川,照顧好郝潤。”
我認(rèn)真點頭,說放心吧把頭。
而后我看向南瓜跟小安:“安哥,南瓜,咱們克旗見!”
“嗯,克旗見!”
……
把頭給我倆規(guī)劃的路線,和之前疤叔在阿木爾家時說的一樣。
即先到喬伊爾市,然后做K4火車回去。
區(qū)別在于,我們這次是從皮草湖出發(fā),比從溫都過去多出一天半的路程,這么一來,等到了喬伊爾剛好是周日早晨,不需要在當(dāng)?shù)亓羲蕖?/p>
雖然夾層只有一米多,但到了里邊,才發(fā)現(xiàn)其實蠻寬敞的。
另外車廂頂部左側(cè),還有個能在里頭開合的小窗,抽煙換氣都很方便,待在里頭也不算多悶。
估計這大概是皮草湖的違禁品交易里,時不時會出現(xiàn)活物的原因所致。
總之郝潤我倆困了就睡,醒了就開小窗抽煙嘮嗑。
別多想啊,就是普通的睡覺嘮嗑,丁點過分的事兒都沒做,畢竟馬哥就在我身邊放著,別說我沒那心,就是有也不好意思。
一路晃晃悠悠,三號早晨九點,我倆終于邁進(jìn)了喬伊爾站的大門。
這里有人接應(yīng),還是個熟人——瘦頭陀。
“呵呵,小沈,咱又見面了。”
瘦頭陀西裝革履,神采奕奕,大聲招呼著給我來了個熊抱。
這也正常。
他這一趟既搞到了銅尊,又撿了個大便宜,再加上之前李釋緣墓、姑娘山漢墓和葉護(hù)太子墓中的一大把高貨,估計他這回回去,那個什么基金會負(fù)責(zé)人的位置,可能也有了著落,不高興才怪。
于是上火車后我趁熱打鐵,掏出大康通寶祭祀錢,尋思著是不是能再宰他一筆。
結(jié)果我失敗了。
因為嚴(yán)格來說,瘦頭陀和邱志全、錢卓那種古董商并不一樣,如果不是背后金主喜歡的物件,其他品類的生意,沒漏他一概不做。
很明顯,他那位老板不愛好古泉,我也就沒宰到他。
不過有件事要說一下,就是那次我和郝潤坐K4,并不是用自己身份買的票。
瘦頭陀按照把頭的指示,給我倆分別搞了一張新的護(hù)照和身份證。
我的叫蕭明德,郝潤的叫寶勒爾·琪琪格。
這兩個身份可不是偽造的,是蒙古大學(xué)里的中國留學(xué)生,看籍貫信息是呼市人。
而且也不知道是巧合還是他有意為之,這個蕭明德身份證上的照片,跟我居然有六七分相似,所以往后的幾年里,這張證件我時不時就拿出來用一下,大大小小的,也曾經(jīng)幫我渡過好幾次難關(guān)。
直到今天,我都不知道這個叫蕭明德的具體是干啥的,要有認(rèn)識這人的小伙伴,記得替我跟他說聲謝謝。
另外在江湖上摸爬滾打的人,時間一久,大多都會有個名號。
我后來在盜墓行里有兩個名號,其中一個,就是把頭根據(jù)這名字給我起的。
現(xiàn)在先不說,大家猜猜看吧。
……
夜間九點,列車經(jīng)停二連浩特。
這一站瘦頭陀并不下車,他要直接坐到北|京,然后換乘飛機(jī)返回香港。
將我和郝潤送到站臺上,他道:“小沈,車我安排好了,你出站直接打我剛才給你的電話就行。”
“謝謝黎叔。”我點頭,客套說這一趟真是麻煩你了。
瘦頭陀笑呵呵擺手說道:“小沈,老話說名師出高徒,英雄出少年,這次來外蒙,我都見識到了,今天分別,再見不知道啥時候,黎叔我,就祝你此后貨如輪轉(zhuǎn),山高水長。”
說完,他很是鄭重的將手伸到了我面前。
我自然也不跌份,抬手跟他握住:“那就借黎叔吉言了,我也祝黎叔你今后順風(fēng)順?biāo)?jié)節(jié)高升。”
瘦頭陀聞言哈哈大笑,說走吧,有什么事兒打電話。
就這樣,我和郝潤無驚無險,從新回到了二連。
雖然我們已經(jīng)在中蒙之間有過一次往返,但和之前相比,這次的感覺完全不一樣。
畢竟這一個月里,我們真可謂渡盡劫波,所以當(dāng)再次踩在祖國的土地上時,心里真有種說不出的感慨……
瘦頭陀給我們安排的車也是一輛帕杰羅,九成新,蒙D牌照。
拿到車后,我和郝潤不做停留,直接出發(fā)前往克旗,全程下來大概五百多公里,明早基本能到。
時入九月,草原上已不是旅游季,而是進(jìn)入了打草季。
望著道路兩旁一堆堆的牧草,郝潤問:“平川,馬哥的事兒,咱要怎么辦?直接去么?”
我想了想,搖頭說不行。
一方面我們本身見不得光,另一方面,馬哥家啥情況我們也不清楚。
要是他家里人明事理還好,要是碰上不講理的,賴上我們,那搞不好就會惹出麻煩。
另外給錢方面也需要謹(jǐn)慎,給少了肯定不會,可如果他家里不知道馬哥是干啥的,那忽然給一大筆錢的話,也容易出事兒。
琢磨片刻,我心里一動,忽然想到個人。
“郝潤,把我手機(jī)掏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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