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是否有人期待我的出生
“你怎么來了？”張津望轉(zhuǎn)過頭，震驚地看著身后的謝銳，然后馬上心虛地瞎扯淡，“我、我說的是胖哥小孩，他離斷奶還早著呢。”
所有人都沒想到謝銳會突然出現(xiàn)在這，紛紛楞在原地，呆呆地看著他。
“堯哥讓我來看看，你請假是不是在做正事。”
“煩死了，你是我媽？我不干正事，難道還偷偷去夜店不成？”
謝銳沒理張津望，轉(zhuǎn)過身對胖嫂微微一笑，兩顆小痣都柔和了幾分，“姐，好久不見，恭喜你，這是一點心意。”
說著遞出一個包裝精美的盒子，裏面有幾件嬰兒爬爬服，還有奶瓶、潤膚乳之類的護膚品。
胖嫂看著面前英俊文雅的男人，想了半天才恍然大悟，“謝銳？”
“是我。”
“哎呀，大學(xué)后就沒見過了！真越長越帥！不愧是大老板，氣質(zhì)就和這幫小混混不一樣哈哈哈哈，精神又挺拔。”被謝銳的俊臉閃到，胖嫂臉頰紅潤地稱讚說。
“謝謝。”
好好好，有事親弟弟，無事小混混是吧？
豬蹄我?guī)Щ丶易约嚎辛恕埥蛲瘧嵉叵搿?/p>
謝銳和胖嫂寒暄完，突然轉(zhuǎn)身，問身后的張津望：“你什么時候回去？”
“說好放兩天就兩天，謝銳你別來這套嗷。”
“今早林苗和阿曼他們又背后罵我，被我逮到了。”不知道是不是錯覺，謝銳抱怨的聲音有點軟下來。
“你下屬，你自己管，人家賣我面子也是有限度的。”
“他們只聽你的。”
張津望剛想回話，忽然發(fā)現(xiàn)兄弟們都死死盯著他們兩人看，已經(jīng)安靜半天了。他這才意識到，這幫人跟謝銳不熟，謝銳呆在這，會讓其他人不自在。
他來干什么，尷尬死了。
“查過崗了，東西也送過了，你還不走？”
“望子。”胖嫂警告道。
“張秘書去給車加油，兩個小時后來接我。”
“好，那你等著吧。”怕被人誤會他跟謝銳關(guān)系好，張津望故意把謝銳扔在一旁，和其他兄弟打游戲去了。
謝銳確實和這幫人不熟，也不屑于套近乎。站了一會，站累了，就搬個塑料凳坐在角落裏。
張津望似乎是成功k到個人頭，突然發(fā)出狒狒般的歡呼聲。被胖嫂提醒病房裏還有其他病人，這才趕緊悻悻地閉了嘴。
傻逼。
謝銳看著他，默默地想。
“是不是很傻逼？”
心裏話被人說出來，謝銳抬起頭，看到了笑瞇瞇的趙媽。不對，現(xiàn)在不穿女裝的趙媽，應(yīng)該改名叫趙哥了。
“好久不見。”謝銳點點頭。
“聽說你給望子找的工作。”趙媽站到謝銳旁邊，“我替他謝謝你。”
謝銳沒說話，過了一會才淡淡地笑道：“他哥謝我就算了，你以什么身份替他謝我？”
趙媽楞了楞，察覺到謝銳字裏行間的諷刺，繼而無奈地搖搖頭，“我知道的，你很不喜歡我。你認為是我天天帶著張津望不學(xué)無術(shù)，打架逃課，把他變成小混混的。”
謝銳沒接腔。
“我承認，我們那會兒確實干了很多傻逼事，但你不想想，他為什么和我們親？他最需要人給他站臺的時候，他那個哥在哪裏，他爸媽在哪裏……你在哪裏？現(xiàn)在事情過去，又跳出來指責(zé)？”
“你誤會了。”謝銳冷冷打斷他的話，“只是堯哥反感你，我作為堯哥的朋友厭屋及烏而已，和張津望沒有關(guān)系，我也不關(guān)心他的人際交往。”
“不關(guān)心。”趙媽小聲重覆了一遍，“那倒是我多管閑事了。”
謝銳手機不停閃爍，他低頭看了眼，便說：“張秘書到了，就不打擾了。”
謝銳站起身，剛準備告辭，突然只聽一聲女人高亢的呻吟。
轉(zhuǎn)頭一看，胖嫂捂著肚子哀叫連連，冷汗把白色睡裙都快速浸透了。
眾人六神無主之際，謝銳趕緊按鈴叫來護士和值班醫(yī)生。
幾人圍著胖嫂簡單檢查后，立刻大聲說：“快快快，送到產(chǎn)房，要生了！”
“這么突然？！”張津望一把扔下手機，騰地站起來。
胖嫂晚產(chǎn)二十來天，打了幾瓶催產(chǎn)素都沒用。醫(yī)生怕胎盤老化，才定在今天下午剖腹產(chǎn)，沒想到這時候又生了！
“胖哥還沒來呢！”
醫(yī)生護士沒理他，把胖嫂的床卸下來就往產(chǎn)房推。
“望子！望子！來陪我！”胖嫂遠遠地掙扎著大喊，“還有，我要吃酸辣粉！”
本章未完，點擊下一頁繼續(xù)閱讀趙媽作為這幫人的老大，也是唯一一個已婚人士，直接安排起任務(wù)來，“四眼你去開車接胖哥，你們幾個去通知胖哥胖嫂家裏人，你和你去買酸辣粉，我去交錢拿藥。望子，你陪胖嫂，謝銳，你陪望子。”
“我陪產(chǎn)？！”張津望別說有孩子，到現(xiàn)在還處男一個，差點被沖擊暈了。
唉，真的假的，要上嗎……
“關(guān)我什么事？”謝銳覺得這人簡直瘋了。
但下一秒，所有人作鳥獸狀散開，只剩下他和張津望還留在原地。
謝銳眼看跑不掉，長嘆一口氣，轉(zhuǎn)頭看張津望。對方呆楞在原地，一動不動。
他拍了拍張津望的肩膀，張津望立刻像炸毛的貓一樣大叫道：“草了，老子沒陪過！”
“沒人陪過。”謝銳說，“冷靜點。”
“可是……”
“冷靜點。”謝銳突然按上張津望的腦袋，用力揉了揉他的頭發(fā)。張津望楞住，起伏的胸口慢慢趨于平靜，抬頭茫然地看著謝銳。
“點名讓你去，只有你能去。別緊張，我在外面候著你，嗯？”
張津望老臉一紅，暗罵自己不是男人。他用舌釘磨了磨上顎，突然大喊一聲：“拼了，就當(dāng)為以后積累經(jīng)驗！”
說罷，沖出病房。
但很快，他又沖回來，拿起手機在游戲隊伍裏說：“嫂子生孩子，我去陪產(chǎn)，掛機了。”
法師：？？？
戰(zhàn)士：？？？
輔助：？？？
射手：太野了兄弟。
謝銳坐在產(chǎn)房門口的長椅上等待，閑著也是閑著，他本來想趁機審幾份方案。但不知為什么，他想著張津望現(xiàn)在怎么樣了，總靜不下心來，于是盯著產(chǎn)房大門出神。
不到一個小時，胖哥趕回來了。因為醫(yī)生不讓中途換人陪產(chǎn)，他只能呆在外面，急地來回踱步。
又過幾十分鐘，雙方父母也到場了。親屬和討債公司這幫人，浩浩蕩蕩地坐在外面等候，沒人說話，而是盯著鐘表消磨時間。
不知過了多久，產(chǎn)房大門總算被推開，有個人走了出來。
那人摘掉口罩和帽子，長吸一口氣，原來是張津望。
“累傻我了，還好挺順利的。”張津望仿佛被掏空，“我可沒看小孩啊，讓她爹媽先看。之前我看網(wǎng)上說，小孩對于第一個見到的人有什么雛鳥情節(jié)，跟他更親。”
護士也跑著嬰兒走了出來，笑著對張津望說：“快看看，白裏透紅，可愛不？”
“我不看我不看。”張津望用力捂著眼，“讓她爹媽先看。”
“省省吧。”四眼攬住張津望，“第一個看得不是醫(yī)生護士嗎？”
“對啊。”張津望懊惱地嘟囔。
緊接著，胖嫂也被推了出來。眾人跟著產(chǎn)婦和小寶寶，鬧鬧哄哄地涌回病房。只有謝銳還坐在原地，沒有動彈。
張津望發(fā)現(xiàn)了謝銳，一屁股坐在他旁邊，把額頭擱在他肩膀上。
“讓我歇會。”張津望小聲說。
謝銳微微硬了脊背，又慢慢放松下來。他本想說“辛苦了”，可話到嘴邊，莫名其妙變成“生孩子的又不是你，矯情什么”。
“我也付出了，你看，手都快被胖嫂捏成豬蹄了。”張津望伸出紅彤彤的手給謝銳看，“哎，女的當(dāng)媽真不容易，這小丫頭長大后可得對她媽好點。”
說罷，他忽然長久的沈默了。
“怎么？”謝銳調(diào)侃道，“doggie想媽媽了？”
張津望揮揮手，“就算我想她，她也不想我，怪事，難道我不是她親生的？”
“是你不省心，跟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讓阿姨失望。”謝銳說。
“那怎么不提她把我扔在鄉(xiāng)下十幾年，沒來看過一次的事。”
謝銳忽然頓住。
“為什么？”
“那時候計劃生育查得嚴，我爸媽怕影響他倆評職稱，給我扔鄉(xiāng)下老家去了。怕被人舉報，讓我喊舅母當(dāng)媽。我喊了十幾年，有群小癟三說我不是舅母親生的，我還跟他們打過很多架。”張津望說，“結(jié)果還真讓他們說對了，十三歲那年，突然來對陌生男女，讓我喊爸媽，你說逗不逗？”
“……”
“然后我他們突然把我?guī)Щ乇本﹣恚蝗凰瓦M私立初中讀書。你說我不省心，但問題是某些傻逼看我是鄉(xiāng)下來的，爸媽又不管，天天來找事。給他們兩個說，他們也只會罵我，說別人欺負我是因為我成績不好，我哥怎么就沒這些破事。上學(xué)天天跟神廟逃亡似的，我不還手，我還是男人嗎？”
“……”
“再后來，就是圖晃跳河自殺那事……”張津望陷入沈默，突然，他從謝銳肩膀上彈起來，“算了算了，說這些陳芝麻爛谷子干嘛。走，看看小丫頭去。”
說著，他撐著膝蓋起了身。
張津望也不知道他為什么突然矯情起來了，還是對著謝銳，這個瞧不上自己的人。可能是他看到胖哥胖嫂喜悅的樣子，有點羨慕小丫頭。
他忍不住酸酸地想，當(dāng)年是否也有人期待著他的出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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