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6章致后來者
壹從艦載主機處獲取了科研船內部人員信息，陳梵也借此得知了眼前這位死在實驗室內的院士身份。
李啟文，人聯(lián)科學院Ⅰ級院士，主要負責關于超空間膜和宇宙泡的研究工作。
看著全息界面上依次浮現(xiàn)的生平事跡，陳梵輕輕嘆了口氣，再次俯下身子從醫(yī)療艙中取出了那堆已經徹底沒了人形的爛肉，將其放入了一個特制的、用以保存生物體樣本的容器之內。
醫(yī)療艙的檢測功能畢竟只是附帶的，無論是檢測精度還是檢驗項目，它都遠遠比不上科學院里的那些專業(yè)儀器。
為了還原事件的真相，也為了搞清楚對方的攻擊手段，這些遺骸必然會被送往科學院生物學分部。
在高遠和伊莎的幫助下，陳梵有些生疏地收拾好實驗室內的尸骸。
“走吧。”
他輕聲招呼道：“該去駕駛艙看看了。”
“根據艦載主腦的匯報信息……”
“那里才是真正的重災區(qū)。”
……
安靜了數個月后，略顯狹窄的科研船廊道內再次響起了有些紛雜的腳步聲。
廊道內散落著星星點點的黑褐色血跡，隔幾步還能見到幾個略微有些模糊的血手印。
一些細碎的爛肉雜亂無章地落在廊道中的地面上。
空氣循環(huán)系統(tǒng)持續(xù)不斷地運行著，保證著廊道內的空氣清新。
仿恒星燈的光芒并不刺眼，甚至還帶著幾分柔和。
但陳梵并沒有從中感受到任何溫暖，看著倒在廊道盡頭的一坨長滿肉瘤的爛肉，他只察覺到了一點淡淡的毛骨悚然感。
身側的全息界面中浮現(xiàn)出了相應的身份信息。
這是一名Ⅱ級院士，身份地位雖然比不上實驗室里那位大佬，但也絕對稱得上是真正的精英人員了。
和實驗室里的李啟文院士一樣，這名院士也倒在了掙扎的路上——只不過，他的目標是前方的駕駛艙。
陳梵無聲地嘆了口氣，快步走上前開始收拾地上的爛肉。
和先前實驗室里的爛肉一樣，他們都被放入了生物樣本保存容器之內。
有了先前的經驗，陳梵三人收殮尸骨的動作都顯得熟練了許多。
完成所有的操作后，陳梵站起身，目光凝視著前方緊閉的艙門：“壹，開門吧。”
駕駛艙艙門緩緩開啟，一幅愈發(fā)血腥的場面映入陳梵和兩名助理的眼中。
地面、墻壁之上到處都寫滿了用鮮血刻畫的扭曲文字。
三個正副駕駛座附近灑滿了長著奇異肉瘤的爛肉。
要不是知道這是科研船的駕駛艙，陳梵甚至以為這是什么恐怖片中的兇殺現(xiàn)場！
如果說實驗室和廊道只是讓人感覺有點惡心，那駕駛艙無疑是令人心生恐懼的血肉地獄！
湛藍色的全息面板靜靜地懸浮在灑滿了爛肉的主控臺上，其上還顯示著一條瑩白色的航道和幾個鮮紅色的預警信息。
一切的一切，都維持在科研船失事的那一刻。
陳梵念頭一動，機械外骨骼裝甲傳來一點助力，帶著他走到了主控臺前方。
“壹，準備調取日志信息。”
他沉聲下達了指令。
話音尚未落下，接連幾幅全息面板在他身前彈了出來，就像是……
在等待著他的到來！
……
致后來者。
能夠看到這封信，想來你應該是人聯(lián)派出的調查員或者救援人員。
當然，在看到這份信的時候，這艘科研船上想來已經沒有活物了。
我是胡青浦，TE913號科研船的艦長，同時也是人聯(lián)科學院Ⅰ級院士。
TE913號科研船執(zhí)行的是虛淵調查任務，簡單地來說，就是研究大宇宙泡和超空間膜之間的虛淵結構。
研究的對象是EL1194號宇宙，完成預定的數據收集和調查工作后，我們便選擇了返航——五維空間固然美麗，但這片毫無生機的世界明顯不是長久居住之地。
在返航的途中，李啟文院士在超空間膜上發(fā)現(xiàn)了一個異常區(qū)域。
直覺告訴我們，這很有可能是某種人聯(lián)從未發(fā)現(xiàn)過的超空間膜異常現(xiàn)象，其內可能蘊藏著某種人聯(lián)尚未掌握的原理和真相！
于是，簡易的投票流程后，TE913暫時放棄了返航，轉而去調查這個時空異常區(qū)域。
當時的我怎么都沒想到，這個決定和提案會讓TE913陷入如此危機……
……
看著全息投影中不斷浮現(xiàn)的文字，陳梵心中恍然：
這是一份日記，不，準確地來說，這是一封遺書。
那位名為胡青浦的艦長在臨終之際留下了這封遺書，毋庸置疑，它可以給后續(xù)調查工作省下不少事！
陳梵定了定神，繼續(xù)看向身前的全息界面。
……抵達異常超空間膜區(qū)域后，我們迅速展開了調查工作。
或許是因為這片超空間膜區(qū)域異常的原因，又或許是因為距離人聯(lián)疆域太過遙遠……
總之，跨宇宙通訊信號中斷了，我們失去了和人聯(lián)科學院的聯(lián)系。
理論上來說，我們應該立即撤退，并嘗試和科學院重新取得聯(lián)系并匯報剛才的異常情況。
但……
由于擔心這個異常現(xiàn)象突然消失，從而失去這寶貴的機會，我們并沒有在意信號中斷這件事，而是繼續(xù)執(zhí)行著調查任務。
起初，調查并不是很順利。
直到幾天前，這片超空間膜突然發(fā)生了一種我們從未聽聞過的異變！
超空間膜緩緩張開，一顆宇宙泡從其中展露出了頭角。
就像是……母雞生蛋一樣。
抱歉，這個比喻有些粗俗，但大致上就是這么回事。
超空間膜內部竟然會誕生宇宙泡，這簡直是聞所未聞的事件——截至目前，人聯(lián)發(fā)現(xiàn)的宇宙泡都是基于大爆炸理論誕生的。
為了搞清楚其中的真相，我操縱著TE913號科研船靠近了那個剛剛展露出一點頭角的宇宙泡。
這是一個標準的大宇宙泡，但宇宙膜的結構似乎有些異常……
不管怎么說，這都是一個足以載入史冊的發(fā)現(xiàn)！
我們甚至在宇宙泡和超空間膜的交界處發(fā)現(xiàn)了一個規(guī)模無比宏大的虛淵！
興奮之下，李啟文提出一個提案，他想要進入這個規(guī)模宏大的虛淵內部采集更多的數據。
這很危險。
但，這也是一場極其巨大的機遇！
科研工作總歸是要點運氣的，我不確定余生還能不能遇到相同的機會，因此，我同意了李啟文的提案。
進入虛淵之后，科研船很快就遭遇了極其強大且混亂的引力風暴。
得益于科研船的強大性能，我們姑且穩(wěn)住了這艘科研船。
但好景不長，一種奇特的“幻覺”在每一個人的腦海中升起。
混亂蕪雜的呢喃聲在耳邊不斷回蕩，龐大的信息量飛快地涌入每個人的大腦，眼前也浮現(xiàn)出了一些光怪陸離的場景——就好像置身于浩渺的五維空間一樣。
幻覺產生的那一刻，所有人都猜測是科研船的高維信息過濾屏障在引力風暴中出現(xiàn)了故障。
這幾乎是致命的！
我當即下達了降維命令，雖然這個未知宇宙泡的結構有些異常，但科研船依然可以在它表面進行迫降。
降維的同時，我開始檢查科研船的信息過濾屏障。
檢查結果超出了所有人的預料：信息過濾屏障沒有任何故障，直到現(xiàn)在還在正常運行著。
雖然星艦已經跌入了四維，但那種奇特的“幻覺”沒有任何消散的跡象，甚至還在不斷增強！
我試圖繼續(xù)降維來徹底進入這個未知的宇宙，但不知道為什么，科研船受到了相當強大的阻礙——我們被卡在了四維空間。
跨宇宙廣播依然處于失效狀態(tài)，我們根本無法和科學院取得聯(lián)系。
幻覺越來越強，我的腦海中開始浮現(xiàn)出一些從未見過的文字和符號。
我失去了意識。
不知道過了多少時間，劇痛從全身傳來。
在劇痛的刺激下，我短暫地恢復了神智。
艦載主腦不斷發(fā)布著警告信息，刺耳的警報聲和電子合成聲在駕駛艙內回蕩。
為了避免對某些實驗和探測調查過程造成影響，每艘科研船的主腦權限都被調到了最低——畢竟，誰也不想在實驗過程中看到什么違規(guī)操作提示。
再加上失去了和科學院的網絡連接，這個Ⅰ級人工智能就像是人工智障一樣，只會不斷重復相同的詢問工作。
地面上用鮮血寫滿了我看不懂的文字和符號，這似乎是我和另外兩名院士在無意識狀態(tài)下的杰作。
下一秒，我驚駭地發(fā)現(xiàn)自己的身體出現(xiàn)了某種奇特的變化！
一些畸形的肉瘤正在從我的身體內部生長出來！
劇痛的來源，正是這些不斷膨脹的肉瘤！！
當我看向副駕駛的時候，我赫然發(fā)現(xiàn)，身旁兩名院士已經在無意識的情況下被肉瘤徹底覆蓋，成為了兩坨人形的爛肉！！！
科研船的狀態(tài)十分正常，所有系統(tǒng)都在正常運行，但艦內的人員卻出現(xiàn)了這種詭異的現(xiàn)象。
我終于意識到了問題。
這是一場襲擊！
一場針對人聯(lián)的襲擊！！
對方的目標恐怕就是這艘科研船！！
憑借著僅存的清醒意識，我留下了這封信件，同時向艦載主腦下達了封禁命令。
為了保存真相，我關閉了艦載主腦的自清潔功能，同時下達了將艦內抽成高純度真空的指令。
意識再次變得模糊起來。
可能是因為艙內氧氣濃度正在急劇下降，也可能是幻覺和身體異化越來越嚴重了……
總之，TE913的命運應該到此為止了。
綜上。
艦長胡青浦絕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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