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從祠堂回到義莊時太陽才剛剛落山,即使后來玩家們交換信息耽誤了不少時間,抵達亂葬崗時至多也不過才晚上九點。雖然他從小吃得就不多,但哪怕僅僅是一粒米,就算掉到地上,也比喂給這個毫無用處的小崽子要讓人舒心暢快得多。三途姐不在身邊,他覺得他就像是一個被剝掉了殼的白煮蛋一樣,隨便來一個什么東西輕輕戳一下自己就會爛掉。
村祭。王明明家住在四樓,秦非向著不遠處的電梯走去。
店里沒有多余的桌子,如遇排隊情況,請在店外等候。
“怎么說?”蕭霄眼巴巴地道。
神父還是沒忍住,問出了這個問題。要么,隨機獻祭一個隊友,直接將表里世界翻轉,一勞永逸地解決問題。就在蕭霄的迷茫之色逐漸加重時,突如其來的系統播報卻忽地響了起來。
“是墻壁上的灰渣嗎?還是地上的草?”
眼見目的達不成,村長再也懶得說一句話,轉身,頭也不回地走了。雖然好感度一直不見漲,但她對秦非的態度委實還算是不錯。樓內一共16個辦理柜臺,全部排了長長的隊,最中心的兩條隊伍甚至都已經擠出了大門外。
其他幾人也是一樣,一個個像是木頭樁子般杵在棺材里。那扇木質的窄門雖不算薄, 但也絕不可能抵擋得了0號和2號的攻擊。
說著他順手就要去擰酒瓶蓋兒。
他斜斜望向不遠處拐角后的大門。
“主將在每時每刻為圣嬰們的言行舉止打分,率先攢夠二十四分的候選者,將會獲得受洗的資格,成為新一任的圣子。”“這么犄角旮旯的入口都能被主播扒拉出來,他也真是厲害。”
玩家們無一不是像鉆進地窖里的老鼠一樣,四處亂竄,東嗅嗅西嗅嗅。一切都給了秦非錯覺,讓他以為這一家三口關系和睦。
“你們就是來我們社區暫住的外省旅行團吧?”秦非雙手交叉擺在胸前。
他的哥哥姐姐們都長大了一些,他卻仍舊是當初那個瘦弱的男孩。只要殺光除了自己以外的剩余23個人,勝利便近在眼前。不只是他,剩下的人也一樣。
那豈不是意味著,祂對自己的來意心知肚明?
是的,沒錯。秦非頷首:“如果在0點之前出現了死亡,對我們來說是最好的事。”
噗嗤一聲。“我確實看到了,我看到了!我看到了!”
不過, 雖然撒旦沒什么存在感, 突然冒出來以后贏得的呼聲卻并不低。
棺材里的秘密還沒有被發現,整個祭祀的流程井然有序地進行著。這是生死攸關的事,秦非必須要做好兩手準備。E級主播數量多如牛毛,調度大廳每天都擁擠到人爆滿,就這樣,他居然還能和結了梁子的人隨機到同一個副本里???
……
“我靠,截圖,快截圖!花錢截圖!”上面寫著:【錦程旅社高級會員卡】資格也不會做廢,只要下次再過去走一趟就行了。
片刻后,他像是發現了什么驚天大事一般怪叫起來:“快看啊,這里有個新人開播10分鐘以后san值還是100!”在那一瞬間,所有人都毋庸置疑地認為,秦非死定了。
“我也是紅方。”“對呀,這次真的要死定了吧,主播不可能找到出口的。”但秦非和污染源、和系統之間那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古怪牽扯不足為外人道。
假如讓安全的生活將自己侵蝕,林業很可能再也沒有勇氣開啟直播,直到全部的休息時間耗盡,被系統強制傳送進副本。“你們也太夸張啦。”NPC的嘴角露出僵硬的微笑,發出機械般毫無情感的指令:“去啊。”
鬼女點點頭:“對。”
餐廳內污血橫流,早已不復昨晚那般干凈光鮮的模樣,看上去簡直像是一個廢棄的屠宰場。秦非腦海中浮現出林守英吐個不停的樣子,頓了頓,找了個合適的形容詞:“他……看起來胃口不太好的樣子。”那種整個人瀕臨混亂崩潰的解離感,只有真正接觸過這類人的玩家才能分辨得出來。
有了這10%的血條加持,秦非的生命值終于從岌岌可危的邊緣被拉了回來,耳畔不斷響起的干擾音消失,猩紅一片的視野也逐漸恢復正常。總不會是藏在床底下吧,那主播又是怎么看到的?
孫守義終于還是沒忍住,問出了這個稍顯殘忍的話題。自從發覺到秦非的存在后,它便停下了手中的動作,視線再也沒有從秦非身上移開過,頗有些一眼萬年的味道。
通往迷宮的木門就在醫生背后,那扇矮門敞開著,門后是一團濃重到近乎虛無的黑暗。
1號對應1聲,2號對應2聲……以此類推。孫守義這樣說也是好心,怕不清楚情況的新手玩家被新規則誤導,而忽略舊有規則的重要性。那雙剔透的琥珀色雙眸像是盛著一縷光,清透又柔和,望向他的眼神真誠中帶著淡淡的擔憂。
作者感言
這意味著,密林已近在眼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