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用力，卻忽然窒住。他的神態看起來并不輕松。光幕前，所有靈體都擠擠挨挨站在一起觀看直播，他卻獨自享有一個座位。

危急關頭，熟悉的聲音卻從身側不遠處傳來，虛掩的窗戶被迅速打開，有人從窗中擲了個東西過來。層層疊疊的棚屋, 窄小低矮的臨時移動板房，錯綜混亂的逼仄道路，共同構建出了這個在中心城占地面積最大的F級生活區。剛才還沒什么表情的秦非一秒變臉，揚起眸子，向導游露出一個乖巧又熱情的微笑。

玩家與玩家之間看起來絲毫沒有關聯，NPC總是出現得隨意、而消失得更隨意，表里世界翻轉時光怪陸離得如同一場夢。就在秦非和老板娘聊得火熱的同時，林業三人正在商業街的道路上向前疾走。

“快跑啊！2號玩家異化了！！”

鬼火雖然沒有受傷，境況卻并不比三途好到哪里去，渾身無力的他幾乎是四腳并用地爬到了三途身邊。明明秦大佬好像也沒說什么了不得的話。也沒關系，還有三途和鬼火。

這是一道十分淺顯易懂的邏輯題。這個時候，卻發生了一件大家都沒想到的事。

這個平日里永遠高高在上、只會用鼻孔看低階玩家們的NPC，如今正腆著一臉笑站在秦非旁邊，好聲好氣地向他詢問著雞毛蒜皮的事情。

但他沒有出手，而是選擇了冷眼旁觀，靜靜看著自己保了整整七天的新手玩家，在離開副本前的最后一刻隕命。

“是在開嘲諷吧……”

“上帝看到這一幕高呼好家伙。”

【追逐倒計時：2分35秒！】24號的里人格究竟會是怎么樣的，秦非沒有見過，自然無從定論，但，大概率就和筆記里的虐殺、過于冷漠等有關。秦非的視線不著痕跡地擦過刀疤的臉，而后蹙著眉開口道：“昨晚倒計時結束的瞬間，我們忽然發現，你們全都不見了。”

打電話這種事會給副本劇情帶來怎樣的轉變，誰都說不清，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程松也不想冒這個險。“1111111”“快跑啊！2號玩家異化了！！”

秦非清了清嗓子，試探著和手打招呼：“嗨？”說著說著他的情緒激動起來，抬眼望著走廊中的三人。

凌娜站在兩人身后，聞言不由得嘴角微抽。“你在說什么呢？”“用你們玩家的話來說，‘祂’，就是‘污染源’。”

作為心理學研究人員，秦非最常接觸到的，便是那些從自殺現場救回來的小孩子。還是沒人！

店門口圍了這么些人，她卻看也沒看他們一眼, 自顧自走下臺階, 在一旁的下水道口邊站定。

身量頎長的青年神色并不狠戾，清亮的琥珀色瞳孔中甚至隱隱帶著對眼前倒霉僵尸的同情，仿佛在無聲地嘆息：看，早就讓你聽話，你非不聽，現在知道錯了吧？“是信號不好嗎？”林業有點難以置信。

鏡面中倒映著秦非的臉，清晰可見。事已至此，隱瞞也沒什么意義了，他干脆將一切都和盤托出。“這個隱藏身份代表著他們內心最真實的寫照、靈魂中最邪惡的渴求。”

“如果、按照你說的，每個月一個人的數。”譚永面色蒼白，眼底是壓抑不住的恐懼。

他們又將視角切了回來。對抗賽中, 指認和擊殺鬼都不會有系統提示，只有玩家成功完成任務, 才會悄無聲息地在屬性面板的比分上增添上一筆。……是那把匕首。

秦非：“……”它在暴怒之下口不擇言。

隔著一道光幕，直播間的觀眾望著秦非欲言又止的表情哄堂大笑。【您的直播間在線人數已經超過了99%的歷史F級直播間，流量推薦正在持續進行中，請玩家秦非再接再厲！】

“一看你就是從別人直播間過來的，快點切視角吧！那兩個人的視角沒意思得很，不如來看這邊！”眼睛有大有小，像是一臺臺永不關閉的監視器，掃過它所途經的每一寸土地，讓秦非不由得想起希臘神話中，那個百眼巨人阿爾格斯。

就這樣吧。不知為何，雖然他和污染源一共才只見過亮面，但他在面對祂時卻總能感受到一股前所未有的輕松，就像面前那人是他多年未見的老友。

她神秘兮兮地沖秦非擠了擠眼睛：“告解廳我已經修好了，您隨時可以過去。”神父眼中露出一種痛徹心扉的神色。

會是他嗎？可是不理他的話，他又喊個沒完。

“這就能夠說明一點，如果存活玩家少于六人，直播沒有辦法正常進行下去。”“賓客盈門，宴起——”那人拖著長長的聲調道。蕭霄面色茫然。

畢竟，有些秘密自己一個人掌握，遠比公開要便于得利的多。只能寄希望于仁慈的主了。

玩家們不約而同地頓住腳步，盯著那紅色的紙錢串觀察起來。“咱們要不先去試探一下？”鬼火搓著手，提議道。但秦非非要問，直挺挺地站在原地一副，你不答我就不去做任務的樣子。

這是個十七八歲的少年，名叫林業，身上還穿著校服，神情緊張又怯懦，說話聲音細如蚊蚋。最后一味材料，人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