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灰的襯衣浸染出一塊一塊的黑,2號雙眼發直,口中不知念念有詞著些什么,背對著眾人,頭也不回地蜷縮在那里。整個空間猛烈地收縮了幾下,像是一塊腐肉般滲出了暗紅色的汁液,灰燼灼燒般刺鼻的味道在空氣中蔓延開來。孫守義見狀,不由眸光微動。
蕭霄都驚了:“你還帶蘋果進副本?”
三途:“?”
他很愛面子,也很愛展示自己。可他真的問出口了,原本那些躍躍欲試的玩家們卻又紛紛開始慫了。他的聲帶和大腦在經年累月中早已干涸風化,一遇到什么復雜的表述就卡殼。
好想把這家伙一腳踹開!!!七嘴八舌的道歉聲四起。
燃燒著的壁燈依舊昏暗。“導游快收拾他吧!我都看不下去了。”
秦非抬眸,望向黛拉修女。秦非看著撅著屁股、將自己整個人都貼在門板上,恨不得鉆進貓眼里去的蕭霄,實在無可奈何。
看樣子,他還真的猜對了。
秦非的每一步都像是踏在半融化的沼澤表面,滾燙的液體迸濺至皮膚上,帶來星星點點焯熱的疼痛。各種形狀奇異的刑具,秦非認識或是不認識的,被修女叮叮咣啷地甩在地上,砸出令人驚心動魄的聲響。
回話的是那個剛才因為嗓音過于尖銳而被揍了的男人:“過一會兒指引NPC就會來的,你還是先趕快坐下,免得違反了規則!”秦非又重復了一遍:“如果我想遞交副本線索,應該去哪里辦理呢?”
宋天看起來有點想罵人,似乎不太善于此道,嘴唇開合了半晌,憋出一句毫無殺傷力的話來:“你這人心理太陰暗了!”她在衣擺上蹭了蹭被洗碗水弄濕的雙手,抄起墻角放著的掃帚,狠狠揮向面前男孩的后背!秦非想了想,在“現在就回家,看看王明明的爸爸媽媽到底是不是鬼”和“去外面看看”之間搖擺不定。
掌心接觸到右邊僵尸臉頰的瞬間,右邊僵尸猛烈的躁動便驟然靜了下來,它像是遭受到了某種致命的打擊,雙目圓瞪,呆呆地放緩了動作。當秦非背道:“上午時我們走到廣場附近,那里面積太大了,一起探索浪費時間,大家就分散了開來。”
那就不必了吧媽媽。“笑死我了,笑死我了,直播開始的時候看到主播拿到12號我還覺得他要倒大霉了呢,結果,哈哈哈哈哈”
E級大廳中,圍觀的靈體們屏息凝神,連呼吸聲都放緩, 無數雙眼睛死死盯著光幕中的那雙手。
一旁的秦非還在繼續:
孫守義:“?”
遍地炸開的血花中,村長起身,緩緩開口。
他歪了歪頭:“唔……時間過得真快,我竟然都有些想不起來了呢。”
他熬過了一個人的夜路、熬過了緊隨在背后的厲鬼、熬過了恐怖又絕望的昨夜。蕭霄:“噗。”
三途于是眼睜睜看著鬼火原地死而復生、像一只大型寵物犬一樣沖到了秦非的身前。
“有人來了,我聽見了。”“蕭霄”臉上浮現怒意,很快又消了下去,它努力想爬起身:“秦大佬,你踹我干什么……”總會有人沉不住。
“是主播做了什么嗎?”一下、一下、一下……薛驚奇吃了個閉門羹。
秦非進入副本以來,還是頭一次看見一個人這么有病。E級大廳的光幕面前,屏息凝神觀看直播的觀眾群中,驟然迸發出一陣劇烈的驚嘆。
“快看,那邊有人開盤了,賭這個主播會不會**開花!”
“用你們玩家的話來說,‘祂’,就是‘污染源’。”大巴中段,另外兩個老玩家將身體壓得很低,一副獨善其身的模樣,蕭霄擔憂地看向秦非,壓低嗓音提醒道:“咱們別理他們。”剛才他會愿意在告解廳前向神父懺悔,純粹是因為,他覺得,這是副本中的一個環節。
秦非眨眨眼,十分誠摯地開口:“來都來了。”挑選圣嬰和圣子究竟是要做什么,修女直到現在也沒有告訴過他們。修女點點頭:“嗯,就只有這些了,要是再來一些新的老鼠,我可真是吃不消。”
那天他打包買衣服時沒仔細看,現在才明白過來,為什么那店員當時笑得那么開心。那本被秦非親手謄抄出來的醫生的筆記本被端端正正放在了桌面上。禮堂四面隨之而起了森然的樂聲,鑼鼓伴著嗩吶,聽上去像是來索命的,實在很難稱得上悅耳。
秦非并沒有實質性的證據來論證這一觀點,一切結論全靠對面前二人行為邏輯的分析得出。那扇門后的光亮如同溫暖的潮汐,像水一樣將秦非整個人包裹起來。
此時玩家們才發現,這張所謂的“木板床”原來只不過是一塊搭在幾塊磚頭上的門板而已。……
如同剛剛牙牙學語不久的嬰孩的囈語,根本聽不清他到底說了什么。果然,他左手側的車窗被打開了一條小縫。
作者感言
對方正抱著斧頭靠坐在角落閉目養神,似乎并沒有將注意力放在他們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