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非沒有開口說話,掌心向上,伸出手——大家雖未言明, 實際卻早已各自在心中認定, 這就只是一場單純的猜拳而已。
他在幼兒園里只找到了遭受火災以后的現場記錄。和狠人兔子比起來,趙剛就顯得有些外強中干,蒲扇般的大手緊緊捏著罐頭,在鋁制瓶身上生生捏出了幾個指印。B級玩家?那不是和薛驚奇一樣。
彌羊像個心痛兒子的老母親一樣緊張地望向秦非掌心的傷口。聞人黎明走得很小心,他聽不見自己的腳步,卻能夠聽見自己的心跳視野中的景物漸漸模糊了,能夠看清的只有那些飛蛾。
作為這一切的禍亂之源,秦非依舊十分淡定,似乎完全沒有將這些事放在眼里。
……似乎,是個玩家。
假如他們真的聽信了老虎的蠱惑。
雖然數量不多,但卻如潮濕陰雨天潛伏在石板縫隙下的臭蟲一般,令人防不勝防。好像有東西在他耳旁說話,杰克聽到了,仔細分辨時,聲音卻又消失。他向左移了些。
遮蔽陽光的陰云緩緩散開,秦非放眼向四周望,那種如褪色舊照片般失真的感覺逐漸淡去,幼兒園里的一草一木再次恢復了鮮活。他一邊痛哭流涕一邊看著秦非:
二八分,會不會有點太周扒皮了?……
人類哪怕在死到臨頭的時候都無法摒棄掉好奇心,地上躺著的傀儡玩家睜開了一只眼。“你、你怎么知道我們在這里啊……”鬼火喃喃自語。“難道餿罐頭被系統做了標記,吃到餿罐頭的玩家就有幾率死掉?”
以小秦這種一顆心長800個心眼子的性子,在場眾人全死光了,他恐怕也不會有事。
石像下方那句話成了今夜唯一已知的規則。粘稠的汁液順著開口流淌下來,那棵樹忽然震顫了一下,然后,震動越來越強烈。
秦非打量了門幾眼,收回視線,沒說話。在一個多月前的上場副本中,黎明小隊的固定隊員之一受了重傷。
鬼火已經快要壓抑不住發出興奮的尖叫了。世界上還有比這更可怕的畫面嗎?!烏蒙愁容滿面:“半小時前我就發現不對了。”
有東西藏在里面。
秦非的成功無疑是一次良好的鼓勵。
秦非慢條斯理,不急不緩地走到了桌邊。“只要你答應救救我,我可以做牛做馬報答你!!”
“我猜他的個人能力,和周圍玩家對他的信賴和好感有關聯。”狐貍倒是很隨遇而安:“不過這種事,羨慕也羨慕不來。”秦非的臉上卻笑容不改。
瓦倫老頭在娛樂中心是個名人,前兩年幾乎無人不知,這老東西專騙剛升到高階的新玩家。他好像受到過很大的刺激,記憶混亂不清,半撐著地面強坐起來,一手揉按著太陽穴。王明明的媽媽猶豫了一下:“……畢竟他說了是你的朋友,兒子。”
但,假如以正常的狼人殺規則推測,拿到了神卡的這批玩家,通常也會成為狼人的率先攻擊目標。關于老虎心懷不軌這件事,秦非可不是在著道之后才發現的。
他這么著急離開,只有一個原因。雕像底座的紅燭又一次燃起,火光映照在青年的側臉,在墻上打落一層薄薄的黑色剪影。
秦非在黑暗前方站定。瓦倫老頭一個皺巴巴的老大爺,欺負起小朋友體型的秦非還有些威懾力,站在身高腿長的彌羊面前卻完全不夠看了。聞人黎明的天賦武器是弓弩,剛才他想要幫忙,可如此狹窄的地形實在難以發揮,急得他在后面上躥下跳。
他少了一條胳膊,雖然大半原因是他思慮不周又自作聰明,以致咎由自取。
他退后半步咬了咬牙:“算了,你們不去的話我自己去!”對了,對了。三人終于得見那東西的原貌。
彌羊瞠目結舌地看著秦非:“又是你干的?”然而等午飯結束,秦非又一次來到活動中心旁的草叢和林業幾人會合時,卻聽到了一個有些驚悚的消息。路過的幾個安全區全都被玩家占了,他們連歇腳的地方都沒有,又不敢停,一旦停下來,怪物們光是用腳都能把他們踩扁。
青年摸摸鼻子:“……跟他說了幾句話算嗎?”說著他晃了晃手里的單詞本,這是他晚上出門前從王明明的書桌上順出來的。“再走一段路,就是一號標記點了!”聞人黎明每說一句話,都要由前面的玩家一個個傳過來,否則就會直接被吹散在冷空氣中。
彌羊他們將尊貴的菲菲公主請到了一旁休息,三個人你一網我一網,撈得十分起勁。“你想拉我們去哪個房間?”他這才問道。其實秦非在圣嬰院時就發現了,這小東西似乎對新鮮死亡的玩家非常感興趣。
彌羊聞言嗤笑:“如果你聽我勸,最好還是離那家伙遠點。”這么簡單?烏蒙以為自己眼花了。
炒肝店老板身上還穿著炒肝店的圍裙,那個圍裙秦非在老板娘身上見過一模一樣的。
不過眼下的情形已經不容許彌羊想七想八,他目光沉沉地望向身下的巨大坑洞。
作者感言
就像有一把削鐵如泥的尖刀,將他整個從中剖開,秦非感覺到一股冰涼順著自己的眉心一路向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