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前,是擁堵的人墻。
他也懶得多嘴去提醒三途和鬼火不要和他同路——這種容易被人捏住的小把柄,還是只有他自己知道比較好。秦非是個誠實的孩子,誠實的孩子從不撒謊:“我看到一個老大爺。”所有人回到座位的那一刻,全都不約而同地瘋狂翻動起那本《圣經》來。
“他們看起來好像我們前幾天,在村口看見的那個……”林業用幾不可聞的氣聲說著,仿佛生怕驚醒什么似的。祭臺邊緣灑滿了白色紙錢,一層一層堆疊,順著祭臺蔓延到地面上。
以及另外幾個玩家們還沒有留意到、但在觀眾們之間已然備受矚目的。只可惜5點實在是有點杯水車薪,光是昨天在靈堂里,蕭霄的san值都掉了8點。
在內疚的驅使下,三途甚至過于熱心地關懷起身前那人來:“你一個人能行嗎?”
道士將幾張符塞進秦非和林業手里,自己飛身沖向了左側的僵尸:“貼在僵尸的額頭上!”蝴蝶的小弟們在替他開路:“別擋著蝴蝶大人的道了!”秦非指向天花板和墻面上噴濺的血:“餐廳的天花板有近三米高,這個高度,要想濺上這樣大量的血,只有一種可能。”
他正在幽暗的心之迷宮中一路向前。祭臺下,村長沙啞蒼老的聲音傳來,嗓音中藏著隱隱的期待。
諸如篡改他人的記憶,或是令自己存在感降低之類的。
“其實,每天晚上24點鐘聲響的時候,地下室的入口就會在教堂的各個位置出現。”3號的面容就這樣在他眼前暴露無遺。
那些遍布整個村莊的巨眼,在蔓延到義莊門口時卻毫無征兆地停了下來,并沒有合攏的大門像是一道無形的分界線,將門內與門外隔成了兩個截然不同的世界。秦非走到門前研究了一會鎖扣,然后伸手捅開了貓眼上的單向玻璃,朝著房間里望了望。他聒噪的姿態終于惹惱了對方。
秦非揉揉手腕,續足了力道,猛地一抬手!所以,副本中其他的囚徒都這么菜嗎?秦非一手扶著墻壁, 另一只手靜靜垂落在身側,閑庭信步地朝著前方走去。
附近的尸鬼都被秦非兩人引了過去,陰差陽錯之下,倒是給他和蕭霄帶來了些許喘息的空間。她扭曲自己的肢體,手腳共同著地,像加椰子一樣在秦非旁邊爬來爬去。恰好秦非就有。
不說別的,就說最簡單的:點一根靈燭,湊到老板娘面前晃一晃,看看她的反應,這總可以吧?而后來他之所以能夠確定徐陽舒有問題,一來仰仗著那截手指,二來則還是依靠他的天賦技能。兒子年英年早逝還難入輪回,實在太讓人傷心。
【請盡情享受直播,和觀眾朋友們進行熱切的交流吧!!!】“哦……”秦非不解:“還可以這樣?”
“——就是后來變異了的那個,我從他家里順的。”秦非不得不稍稍退后,以免被爭相伸手的尸鬼拽到地上去。
撒旦沒空想這復雜的事,撒旦怒火中燒。“你們呢?”秦非微笑著看向刀疤。
像是有一只看不見的畫筆,追隨著兩人的動作,一點點將所有殘缺填滿。
斑駁發黃的墻紙,沾著油污的座椅套,地上遍布著凌亂的、分不出你我的腳印。這狀若親朋之間閑談般的態度成功迷惑了黛拉修女。這一路上秦非一直都在盡可能地避免進入到房間里,畢竟祠堂已經徹底亂了套,內部結構混亂無比,黃袍鬼還在身后步步緊逼,假如秦非進到房間以后被它堵住去路,那才是真的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這一波絕對是劇情流主播的高光時刻啊,可以列入史冊了吧!”
這一次她揮舞著掃帚,沖正坐在書桌邊的秦非打來。
距離村口越近,隊伍的氣氛就越緊張。1號總覺得,12號身上應該藏著什么其他人不知道的秘密。
即便如此,很大一部分程松的老粉還是沒有放棄他,即使直播高光大多數都匯聚在了秦非那群玩家身上,他們依舊時刻關注著程松的動態。“這你就不懂了吧,發掘新劇情和NPC,就是我們主播的拿手絕技, 上一場直播他也挖出了好幾個新角色。”
混亂一片的大廳中,唯有光幕正中的那個青年依舊安靜。
林業一臉擔憂,他將手指豎在嘴邊無聲地“噓”了一下,做賊似的緩緩湊到秦非耳邊,用氣聲道:“秦哥,我們要不要想辦法先偷溜?”“我、我……”林業的嘴角蠕動著,眼眶發燙。
直播大廳中,光幕前的靈體笑成一片。秦非在院門前站定幾秒,見院中再無其他異狀,繼續向內行進。
那雙清澈水潤的琥珀色眼眸,此刻卻盛滿了刀子般銳利的光,落在人臉上時,像是能將那表層的皮膚割裂開,看見他們心中最暗處潛藏著的想法。若不是有那些欄桿和電網攔截在他們中間,秦非覺得,自己可能早就已經被撕成碎片,和那些鮮血、碎肉和污泥一樣,恒久地留在這間地牢里。
不時有玩家從談永身邊跑過,可,一如孫守義先前所預料的那般,沒有任何一個人,多看他一眼。秦非微微側過臉,一張腐爛得沒了人樣的嬰兒面孔出現在視野中,眼珠突出,皮膚青紫中還帶著星星點點的尸斑,丑陋的小臉和秦非的臉來了個親密接觸。
長長的臺階在腳下掠過。雖然沒有危險,也完全無需秦非勞神費力。
“我們還會再見。”“主播怎么忽然停下了,我真的好急!!抬頭看看樓上啊,再不走快點,你的隊友就要都完蛋了!”【指認成功,抓鬼環節已開啟!】
“???”而精神免疫也仍是三個問號。假如撒旦沒有騙秦非,那么,圣嬰院中的玩家——或者說,至少有一部分玩家,是有著隱藏身份的。
作者感言
最終,右腦打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