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秦非講故事一般的娓娓道來中,空氣里的彈幕逐漸多了起來。有人跌跌撞撞地摸索,也有人沒頭蒼蠅似的四處亂竄。系統依舊是那股冷冰冰的、無機質般的聲線,可秦非卻偏生從里面聽出了幾分咬牙切齒的意味來:
撒旦:?
她摘下自己的頭,丟到秦非的腳邊。倘若現在他在這里,秦非就能讓這個躲在匣子里的老神父好好嘗一嘗,滿臉尸油的年輕男孩摸起來是一種什么樣的感覺了……那老玩家晦氣地對著空氣啐了一口,懶得再搭理他。
對方不由得愣怔了一下,他遲疑片刻,貓著腰,一路小跑到秦非身邊坐下。雖然系統的聲音接連響起,但事實上,結算空間內連個播音喇叭都看不見。這手……
和對面那人。她目光森然地望著秦非。秦非有些頭痛,這兩項禁忌無疑都已經被他觸犯了。
徐陽舒只是想著,普天之大,除了守陰村這些,肯定還有別的趕尸人存在。女鬼的語氣乍一聽很可怕,但不知是不是因為生前做幼師太久了, 在秦非聽來,總覺得那抑揚頓挫的腔調有種在講故事嚇唬小朋友的感覺。
女鬼一個氣悶,臉色更不好了。
只有秦非。雖然一直沒有離開臥室,但在這兩個多小時中,通過房間的貓眼,秦非已經觀察到有好幾撥人朝6號的房間過去了。
他正盯著自己的手。
秦非攤了攤手。蕭霄顯然又開始犯傻,一旁的三途聞言卻若有所思。對啊,為什么?
可司機并沒有把他怎么樣。
秦非緊緊盯著身前不遠處,那叢異乎尋常的苔蘚。“也罷。”孫守義又坐了下來。
孫守義眉頭緊皺,將快要癱倒在地的徐陽舒一把撈住:“怎么回事?”這很難講。
一對身穿圍裙的中年男女正手拿電鋸與剁骨刀,站在那具死尸旁邊。起初,所有人,包括這位趕尸人自己在內,都以為那戶人家的兒子大概是被什么仇家尋上了門、偷走了尸體,為的就是折辱人。時間只剩最后十分鐘,現在即使是用跑的,要趕在十二點前到村東都有些勉強。
他一路向前,抬起腳,姿態熟練地踹飛了第三只試圖同他搶路的老鼠,眼底閃過一絲微,不可查的厭倦。紅方所有的人現在都恨死崔冉了。
十來個玩家湊在規則前面研究著,各自在心中打著算盤。既沒有柜子, 也沒有隔間,就連窗簾都緊貼著墻面。
那是一個身材高大的男性黑影,手中拎著什么東西。
得到的卻是對方無比誠摯的注視。“剛才到底發生了什么?”直到最后,他正色對秦非道:“謝謝你告知我這些。”
青年半跪在人群正中,眉目柔和,嗓音清亮, 說話間卻莫名給人以一種極強烈的信服感。
沒有血色的嘴唇已經被咬破,沁出血來。當時一部分地區黑死病橫行,為了杜絕感染的可能性,醫生們在防護方面進行了一些研究。
那剩下半個,應該也不難解決。沒想到一個F級副本, 居然還有這么多有意思的點。“唔……就告訴我,你的天賦技能是什么吧。”
秦非饒有興趣地盯著鳥嘴醫生臉上的面罩。蘭姆身旁,他身材高大的哥哥伸手推了他一把。
蝴蝶點了點頭。可奇怪的是,秦非在那里的自助機前排了半個下午的隊,終于輪到自己時,屏幕上卻顯示他的個人資料內容“暫無查看權限”。秦非神色淡淡地瞟了他一眼,抿唇揚起一個一看便知是敷衍的笑容,似是而非地點了點頭,一句話也沒接。
他的身體沒有一處是能動彈的,但嘴巴卻沒有被封上。
隔著一道光幕,另一頭的直播大廳中,已經有觀眾滿帶疑惑地低聲交頭接耳起來。
14號殘缺又肥胖的尸體被纏上了一根巨大的粉紅色蝴蝶絲帶,像一個怪誕又丑陋的人形玩偶。借著書架的掩飾,秦非偷偷觀察起這間面積不足十五平米的辦公室。
林業還沒緩過來,捂著嘴要吐不吐:“有個白方的玩家指認出了一個鬼,但是不知道為什么,接下來他馬上就死了。”
“他好像知道自己長得很好看。”餐桌上,紅燒肉、蒜蓉生菜、辣椒小炒肉……一盤盤全都色香味俱全。沒有別的了,是什么意思?
出于某種原因——當然也有可能僅僅是副本的設定,這24個副人格每人又各有一個表里人格。
整個大廳熱鬧非凡。說罷,他躺進棺中雙手交疊在胸前,靜靜閉上了眼睛。啊,沒聽錯?
作者感言
“你們排著,我先走了。”秦非向林業和凌娜點了點頭,揮手轉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