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火愣怔著低聲道。
老板娘接過錢,低頭記賬,秦非卻并沒從柜臺離開,而是安靜地站在柜臺前,一雙仿若沁著蜜色的琥珀色眼眸忽閃,欲言又止地看向老板娘。
說完才反應過來,“啊?為什么啊?”事實上,絕大多數人根本就不知道這里有一個休息室。他們都以為這是一堵墻。
也不能問孫守義,那個老油子…呵。他要走到頭,或者走到死。
怎么會有人死到臨頭還能如此淡定。那種粗糙的手感簡直就像是教堂門口那片鋪完后,沒有晾干便被無數人踩踏的水泥地。他好想知道,究竟是0號在亂說,還是自己真的一點追求也沒有。
導游背后,一座灰白色的村子正無聲佇立于濃霧當中。那種帶著審評的眼神很難描述,有些像是在市場上打量著一塊肉,正在挑剔地品鑒著肉塊質量的好與壞,思考它是否值得自己花錢去買。
其實0號話里的指向很明顯。它還挺在意秦非的感受。圣母懷中的那顆玻璃珠里,猩紅色的液體已經接近頂格。
說是監獄還差不多。
棺材里面靜靜側躺著一個人,雙眼緊閉,面色蒼白中帶著青紫,呼吸微弱,額角不斷有細汗淌出。這是一場僅存于蘭姆的精神世界的污染,并未向外蔓延。
蕭霄挑起眉頭,試探著開口:“怎么是這樣的衣服?純正的趕尸表演,難道是讓我們扮僵尸嗎?”
他對里世界的降臨一無所知,直到過了好幾分鐘以后, 有玩家驚慌失措地跑了過來,咚咚的腳步聲這才將蕭霄驚醒。雖然規則直播間內的觀眾們很喜歡看主播五花八門的死狀,但今天卻不一樣。
主播他到底明白什么了,怎么忽然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蕭霄在緊張心理作祟之下表達欲爆棚,滔滔不絕地講述著自己此刻的內心活動。
“他摔向了桌腳,太陽穴磕在木頭尖上。”面對一個全是馬賽克、連聲音都聽不清的直播屏幕,高階靈體們竟然還能笑得出來。“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這是……成了?”僵尸林業茫然又激動地低聲道。那對父母正在背后望著他。三個聯排感嘆號,顯得尤為狂熱。
“對了。”但不知為何,秦非卻覺得渾身像是被浸泡在了暖洋洋的溫水中, 沒有絲毫不適。這大方的手筆直接驚呆了一群人。
孫守義和徐陽舒站在秦非前面的那個墻角。脾氣急的觀眾罵道:“那你說個——”
“當然不。”秦非的眼底透出一股高深莫測的意味:“皮相不過是身外之物罷了,紅粉骷髏,白骨皮肉,一切皆是虛妄,你依舊是你,就算變了樣子,也還是原本的你,這并沒有什么好怕的。”蕭霄神色怪異地上前,道:“秦大佬,你在干什么呢?
房門緩緩打開。假如那計劃不能成功生效, 她也不會因此而去做一些諸如“擾亂12號的行動”這類卑鄙的事。
隨著程松的回答,秦非心中最后一絲僥幸也隨之落空了:“第七天早上,你們已經失蹤了整整兩天。”雖然時間還早,可副本情況復雜瞬息萬變,這一路上究竟會發生什么誰也說不清楚,還是早點將此事了結為好。
每個人都睡眼惺忪地看著他, 還有人正打著哈欠。——他是從第一天晚餐回來以后才不再露面的,那個時間點,正好是導游公布進一步詳細規則、奠定棺材“安全屋”定位的時刻。雖然這樣會遭受很大的反噬,但撒旦實在忍不了了。
秦非站在門口。對抗賽中, 指認和擊殺鬼都不會有系統提示,只有玩家成功完成任務, 才會悄無聲息地在屬性面板的比分上增添上一筆。其實也不用找。
果然。身旁那東西就像是察覺到了他的脆弱,驀地逼近。
“我們昨天在禮堂里見過的那個是不是就是村長?”修女是個狂熱的信徒,這份對于主無處釋放的愛,在面對秦非時很好地獲得了宣泄。秦非在進入囚室后,在不到兩米的距離中接連踢到了兩次異物。
“對對對,來看這個主播……我淦!主播又抽了他一嘴巴子!”黃昏半明半暗的光影中,須發皆白的老者正匐在桌案上。只是,秦非不明白,這個鬼為什么會想到用色誘的方法來干擾自己。
秦非看不見那些彈幕。受污染的規則會發生內容異變,它們是殘缺的、破損的、不完整的。這片迷宮回廊就像一個千萬年來無人踏足的溶洞,每一條過道都連接著無數轉角,而越過那個轉角,一條全新的、不知通往何處的路口便又呈現在眼前。
也有一些不同的聲音。
很奇怪,他說出口的分明只是一句完全沒有任何實際含義的、比眼前的空氣還要虛無縹緲的話。秦非回到臥室后沒有睡,屋內漆黑一片,他躺在床上,在腦海中靜靜梳理著這一天之中所有的見聞。他不太在乎地掃了一眼老頭的頭頂, 明晃晃的大字正顯示著【不可攻略】。
剛才平頭男說出紅方陣營任務的時候,秦非一直在不遠處注意觀察著那群玩家們的神色。“好呀!好呀!”
“你有什么想要問我的嗎?”“茶水的溫度合適嗎?”
假若此時沒有一個如秦非這般神智清醒、且強大到足以堪破異端的人存在,這片迷霧便會永遠籠罩在眾人頭頂。但出于人道主義精神,他還是告知了三途和鬼火一個事實:只是還有一點,秦非不太明白。
作者感言
“也不是這樣。”它旁邊的靈體搖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