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堂的震顫連帶著告解廳也一并搖晃起來,蕭霄沒有站穩,一個踉蹌跌坐在了地上。但秦非此刻的表現,卻無疑超出了他的認知。
“現在是什么情況?”在意識徹底消失的前一秒,3號只聽見一道嗓音溫和的男聲十分輕松地說道。
和走廊兩側的臥室一樣,這扇鐵門同樣也上著鎖。因為現在時間還早,商業街上有不少門店都還沒開。看起來略有些冷清。
假如此刻,鬼火或是三途和秦非一起站在這里,那么他們一定會表現得十分亢奮。面對巨大而空前的危機,秦非渾身的血液都在發燙,指尖卻冰涼得不像話。那是一片觸目驚心的慘白——圓形中空的紙銅錢層層疊疊,鋪滿了腳下的土地。
一旦3號沒能出手對付得了12號,他也就有了多拿一份人頭分的理由。如果他沒成功,但能順利回來,那他也用不到這份筆記,完全可以直接走進告解廳。她被她救了,卻沒能反過來救她一命,只能眼睜睜看著她被刀疤一把推向尸潮。
秦非目光閃了閃,那種被系統針對的感覺又一次從心底浮現出來。
而身后,剩下的十余名玩家已經像是被惡狼沖散的羊群般驚恐尖叫了起來。這條彈幕成功吸引了秦非的注意力。她看向蘭姆的眼神好像看著一坨骯臟的垃圾。
思考并不是這位玩家的強項,她坐在那里,腦瓜子嗡嗡個不停。那人穿著村民的服飾,一臉驚恐,飛奔而過的同時口中不住地高呼著:“救命!救命!黃袍鬼殺人啦!!”成功趁著棺蓋閉合前將這串鈴鐺順到了手里。
“你在想什么呢?喊你半天了都不理我。”蕭霄一臉幽怨。
到最后,幾乎是大跨步奔跑在過道里。電光石火之間,鬼火想出了一個算不得絕妙,但已是唯一能夠挽救他們的方法。
那些最靠近祠堂大門的人,不知發生了些什么,不往外跑,反而開始扭頭向著里面沖。秦非神色莫辨,眼底含著些許難以覺察的嫌棄,看向仍舊掛在他身上的鬼嬰。
“你睡醒了,親愛的兒子!”他們用相同的聲調異口同聲地說道。首先出現的是幾個穿著灰白色制服的男人。
這個什么呢?
秦非望著那群人推推擠擠的背影,神色平靜,臉上幾乎看不出多余的表情。
一旦秦非被他們抓住,不論是使用組隊還是其他什么方式,只要秦非被帶入副本,他就死定了。砰!
這是他們商量好的嗎?還是鬼火自作主張?假如這個老頭真的是能夠竊取NPC信息的精神類盜賊。
鬼嬰自從表里世界翻轉后就再沒有出現過,想來是因為某些原因滯留在了表世界。門外那人大約是覺察到了不對,連螺絲刀都沒要,直接跑了。反而會將自己困在進退兩難的境地當中。
一如上次那樣,他被彈出了蘭姆的身體。
青年過于激烈的反應似乎將那只手嚇了一跳。
秦非抬起頭。
不規范的操作導致村中陰氣橫流,那些被堆積在祠堂外的尸體,在某一日突然都化作了活尸。
很快,系統播報聲便解決了秦非的疑惑。——除了刀疤。
“什么味道,這么臭。”秦非身后,有個玩家剛一醒來便一迭聲地抱怨著,聲音不大,但尖銳刺耳。他們就是沖著這棟樓來的。
這個趕了一輩子尸的趕尸人,做夢也沒有想到,自己在死后竟還不得安寧。那邊神父已經自動自覺地將身上的衣袍、十字架, 全都脫下來放在了凳子上。“我現在看見老頭就心里發慌。”他壓低聲音對秦非道。
“不過主播的操作是最騷的……”眾人不再猶豫,沉默著邁步踏入紅門。
周遭一片死寂。事先預演好的話語在腦海中不斷回響,3號的喉頭卻像是突然患上了水腫,一絲聲音也發不出來。
還是省點力氣吧,別在敵對公會的同伙面前丟臉了!這是系統的障眼法。
那只骨節清晰漂亮的手伸到了他的面前,卻并沒有摸向他臉上的傷口,更沒有拉他的手。然而他們還不能跑。這是一節人類的手指。
他伸手,將床上那具尸體的臉從血中翻了過來,探了探他的鼻息,又探了探他脖頸和手腕處的脈搏。那是一張秦非十分熟悉的臉,五年前,秦非親手將他送進了監獄。秦非聽見自己身前那道聲音輕聲說道。
那棺材里是什么東西來著?
作者感言
碰到了這樣一出插曲,娛樂中心的錄像廳自然是不能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