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非突然坐直了身體。“你們……都是想進幼兒園嗎?”
良久,人高馬大的男人終于嘶啞著嗓音開口:“我……我是來村子里,找東西的。”正常人不管在外面酒癮多大,近了副本后只要不想立刻去死,都不可能對自己如此放縱。
死而復生,醒來的地點不是醫院急救室,不是自己的臥室,甚至不是棺材,而是一輛大巴——這破車到底要開去什么鬼地方?蕭霄忽然忍不住打了個寒戰,偷偷往秦非身后挪了兩步。那東西還在他的腳旁邊。
但這個時候,事態其實還是可控的。上次秦非回到表世界時,因為房間里一直有人,鬼嬰就一直窩在角落。雖然他很難從中獲取到什么有效的信息,但無論是邊角料,還是隱藏的線索,只要能夠看到一丁點總也是好的。
從小樓內部的光景來看,秦非推斷,他眼下應該正身處在徐家搬離守陰村幾年后的某個節點。“如果我們成功毀掉了今年的村祭。”秦非道,“這個村子也會一起被毀掉嗎?”
三對視線齊齊匯聚于他的后背,身前不遠處,林業嘴唇顫抖,眼中寫滿恐懼。秦非剛才說的那些無疑將修女徹底激怒,黛拉修女的面目肉眼可見地扭曲起來。
現在已經死了兩個了。
神父憐憫地看向秦非:“她們是教堂里負責矯正錯誤的管理員,一旦被她們發現,你們可就慘了。”當秦非拖著他那一身血污出現在走廊的正中心時, 他瞬間便成為了所有人矚目的焦點。
所有有資格離開副本的玩家,全都在眨眼之間便現身在了結算空間內。秦非掃了一眼身前,鬼嬰正坐在他的肚皮上啃手指。
直播間觀眾區。林業嗓音中帶著壓抑:“那,就沒有別的辦法了嗎?”
玩家們一路走過,各自伸長脖子使勁觀察。“我已經被訓練出條件反射了,只要一看到主播露出那種意味深長的笑容,就覺得渾身發毛。”
祂這樣說道。臺詞也太中二了,是哪個鬼才想出來的。
不對啊,怎么輪到他就變成這樣了?剛才那個秦非一湊過去,導游整個人看起來眉目都舒展了不少,哪像面對他——那眉頭皺的,像是恨不得直接把他夾死。樓里亂七八糟的臟東西不少,沒有道具輔助,大家很可能應付不過來。
一分鐘之后,副本就無情地打了他的臉。他就算想帶也沒法帶。
啪嗒,啪嗒。再說了誰要他介紹,說得好像他那些同伴都不認識自己一樣!他是知道秦非才剛升級成E級主播的,秦非正在經歷的,顯然是他升至E級后的第一場直播。
他分明已經將通關的密碼牢牢捏在了自己的手里。
導游對車內怪異的氣氛渾然未覺,拿著喇叭,語調僵硬地重復著同一句話:“目的地已到達,請大家有序下車——”客廳里,王明明的媽媽正在門口玄關處換鞋。
程松像個悶葫蘆似的一言不發,時間久了鬼火也覺得沒意思,他一見秦非是個新面孔,看上去像是也和程松蕭霄幾個認識的模樣,立即開口道:“喂,那邊那個,你要不要來我們鬼火?”秦非毫不避諱地與他對視,模樣坦誠到近乎有些耍無賴了:“我怎么知道呢,那是系統的問題。”這樣的日子他已經過了三天了,也不知道什么時候才是個頭。
他去祠堂只做了一件事:
修女的語氣有些疲憊,她掰著手指頭數道:秦非充耳不聞。
看來,他的如意算盤沒有打錯,系統都已經給出了那么明顯的提示,要想攻略npc,只需要——進村的路上他曾經說起過,他的名字叫徐陽舒。
而這一次,他們連逃命的機會都沒有了。
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講。蝴蝶點了點頭。可惜他失敗了。
秦非的嘴角都快要抽爛了。
秦非并不擔心女鬼會因為被他惹急了,就直接不管不顧致他于死地。他可不是徐陽舒這種招搖撞騙的騙子,他從小就拜了正統的師門,長大后上了道教學院,本碩連讀,一畢業就有研究生學歷。
青年用盡了渾身的洪荒之力才克制住了自己的雞皮疙瘩, 放緩語調, 如同一個盡心盡責的幼兒園老師般耐心詢問道:“寶貝,需要我為你做什么嗎?”神父的話音落下,秦非依言,將板磚再次送上前。
不,不對。三聲輕響。
大多數人都自行發現了吊墜后的數字,只有一兩個看上去懵懵的,在旁人告訴他們后,才露出和蕭霄一樣恍然大悟的神情。但,他們不能隨意開口說話。秦非笑了笑:“我想,他發現的,應該是一條和所有人都息息相關的規則吧。”
僵尸。雖然11號并沒有像6號那樣殺人,但他的意志顯然也不如6號堅定。寄件人不明。
“你們不用動, 會有人來帶你們去祠堂的, 這也是村祭表演的一環。”它模擬出了一種蕭霄在生死攸關之際才會發出的驚呼聲,這聲音十分寫實逼真。
作者感言
可人性的難測早已在這短暫的時間中盡數展露于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