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非點頭。房間正中整整齊齊擺放著六臺棺材,棺蓋沒有合攏,棺材里空空如也。
角落的留聲機中響起提前收錄好的搖籃曲,嬰兒床上的鴨子玩具隨著音樂輕輕旋轉起來,桌上的水壺發出咕嘟嘟的聲音,空氣中飄散著淺淡的奶香和糖果香氣。
那玩家還想再說什么,被他旁邊的人拉了一把。啪嗒,啪嗒。就像是一群餓狼被放進了養豬場,擁擠的人群被尸鬼瘋狂屠戮,原本水泄不通的空間逐漸開闊起來,越來越多的尸鬼匯聚到了祭臺邊。
秦非卻并不覺得意外。
或許是疼痛起了某種刺激作用,空氣中那鐵絲網般密密糾纏的控制感忽然輕了不少。“哦,蘭姆,這個可憐的孩子。”但秦非依舊面不改色,甚至趁機側過頭,仔細觀察起手的樣子來。
除了蕭霄一直發傻之外,那個在教堂里尖叫著說“好臭”的8號玩家,和僅僅因為他尖叫就把他揍了一頓的6號玩家。
三途將兩人送到暗火公會門口。
每個玩家結算的時間長短本來就是不一樣的,如果有人對結算內容有疑慮,還會在結算時和系統你來我往地扯上半天的皮,耽誤時間也是常有的事。
混亂初發時,一定是最容易拿到人頭分的時候。和怒視眾人時使用的兇惡眼神不同,修女看向秦非時的眼神可以說得上是空前溫柔。
蕭霄在這個時候帶著后面的兩根尾巴跑過來,倒是給他們拖延了些許時間。“就……就昨天晚上。”徐陽舒其實不太想提,滿臉不情愿,“你們都走了,留我一個人在義莊里。”反正除了亞莉安,他也不認識什么別的主城區公務員NPC,能讓他去賣這個人情。
那是鈴鐺在響動。假如一個人都沒有的話,那……
鬼火在一旁都聽懵了。“說來話長。”徐陽舒答道,神色間頗有些悶悶不樂。死夠六個。
“他原本是住在這里,但他不受關押。”上一場直播結束后,秦非在F區門外的戶籍管理中心結識了亞莉安,并答應在投遞副本信息時幫她一個忙,讓她可以借此吃到一點小小的回扣。
秦非向門那邊邁了一步。“我他媽正在認真看那個本子上的字呢,看到一半就沒了啊?!”秦非臉上露出不忍直視的表情。
但話趕話都說到了這里,撒旦也只能硬著頭皮繼續開口:“你愿不愿意成為我的信徒?”這個告解廳,是要人站在外面用的。
門外那人大約是覺察到了不對,連螺絲刀都沒要,直接跑了。“難道你不想被我的斧頭劃開皮肉和內臟,看看自己身體里流淌的鮮血是什么顏色嗎?”要不是年紀輕,這樣掉下來高低得摔斷兩根肋骨。
但秦非浪費半天口水也不是全無收獲,導游頭頂的進度條又攀升了一點點,數字閃爍,眼看就要由“2”變成“3”。老板娘面無表情地在板子上記下,轉身離開,林業低著頭,越過三途和鬼火之間的縫隙,偷偷摸摸打量著外面。與此同時,屋內空氣迅速陰冷下來,就像是瞬間從白天入了夜。
這大約就是那個向他們發出過警告的看守。說起來,作為一個十幾歲的高中男生,林業本該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年紀。
從直播開始到現在,他完全沒有表現出任何特殊之處,他有著這樣強橫的天賦,卻將它隱藏的很好。雖然鏡中的撒旦迄今為止都沒有給秦非造成過任何困擾,但,每個人的情況都不能一概而論。在他視野的另一端,老頭同樣也正轉過身來。
陣營是可以更替的。
自我催眠沒起什么作用,劇烈跳動的心臟已經快要沖破胸腔,甚至連呼吸都變得困難起來。
管他呢。不管是不是這個道理,反正秦大佬說的就是最對的。
從臥室窗子向外看,可以看到一棟棟整齊排列的居民樓,散滿陽光的廣場上有不少人在走動。
秦非覺得,這幾分鐘內發生的一切都太過于荒謬了。
剛才在義莊門前導游就提到過,“不要直視神像的左眼”,現在宴會上又有與眼睛相關的環節。
他只需要裝作被嚇到的樣子,尖叫一聲,動作足夠快地沖到玄關外面去就可以了。秦非十分夸張地退后半步。
一分鐘前身邊還都是人,現在整片幼兒園的空地上,卻只剩下了秦非一個。讀到這里,秦非的臉色不由得一黑。那昨天下午和晚上,16號以后的玩家為什么都沒有出門?
那些傷痕都是地牢中的刑具造成的,不出意外,應該是他上午越獄被重新抓回地牢后受到的懲罰。
這小家伙的突然出現的確給那兩人帶來了不小的震撼。沒想到,剛從村民老頭家死里逃生,這么快又在祠堂撞見鬼。于是蕭霄也學著秦非那樣,若無其事地看向了一邊。
現在看來,想必就是受制于這條規則的緣故。蕭霄一回頭,見是秦非,瞬間眉飛色舞:“大佬,你來了!”
作者感言
秦非耳邊嗡嗡直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