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這里從早蹲到晚,一個客戶都沒拉到。那是一個質地非常粗糙的棺材,甚至說只是一個木頭盒子也不為過,連玩家在義莊中睡覺用的棺材的一角都比不上,靜靜地躺在土坑正中。又被糊弄過去了,金發男敗下陣來。
臉上的傷口本應該疼痛,但在高強度的壓力面前,傷口處似乎只有一種麻麻的癢意傳來。“他的san值都這樣了竟然還沒掉!”沿途的門窗縫隙秦非都仔細觀察過,沒人在屋里偷看,可那森冷幽然的注視如同附骨之疽,毒蛇般盤亙在人身上,令人完全忽視不了。
他現在儼然已經成了一只驚弓之鳥、炸毛的鵪鶉。木門背后是一條走廊。好磨嘰一老頭, 秦非有點想翻白眼。
或許是靈異直播?還是恐怖直播?又或是……血腥?那是一個有著一張和秦非同樣臉龐的男人, 他的身后攏著一對巨大的黑色羽翼, 黑色的高領罩袍將他的下頜弧線映襯得格外凌厲,暗紅色的惡魔角邪肆而魅惑。
有人按兵不動,靜靜觀察著情況,也有人已經伸手,抓向銀杯或是刀叉。
雖然是撒旦主動詢問,卻總是對面那人哭喊渴求地抱住他的大腿、央求他將這資格施舍給他們。這足以說明他們對小秦十分重視。因此看到秦非他們能回來,他還挺高興的。
不遠處,圓臉女老師從大樹背后走了出來。
頓時,半邊襯衫被染成猩紅一片。6號一行人先后殺死了兩人,這一舉動終于讓其他玩家感到了不安。
他屁顛顛地翻身上墻。“所以?!?秦非終于找到機會,將對話切入了正題,“休息室里那張紙條上寫的東西,的確和你有關,是吧?”談永心中千回百轉,抬腳就要往回走。
程松看起來并沒有要和刀疤算賬的意思,凌娜不想在這種危機四伏的地方給秦非惹麻煩,于是干脆利落地換了另一個話題:“我們在那邊發現了一間奇怪的屋子。”“之前我們已經知道,圣母掛墜中的液體數量,與玩家是否會異化是息息相關的?!鼻胤巧倌陼r期的運動神經很好,可近幾年因為生病疏于鍛煉,身體素質也大不如前,跑了沒幾步就上氣不接下氣。
可眼下這種狀況,誰還能離得開黑衣修女的視線范圍?
這一次,里面還會藏著一個神父嗎?剛才因為14號女人而離開的觀眾,正在飛速涌回秦非的視角,光幕前的議論聲如浪潮,層層疊疊。
包裹著肌肉的黏膜冰涼濡濕,貼在秦非耳廓上,激得秦非驀地打了個激靈。另外兩個修女頭上的提示則更簡單一些,沒有名字,只有“黑修女”三個字。秦非終于給了它一點面子,抬起頭來。
他們的身影如離弦的箭矢拉出模糊殘影,以一種肉眼難以捕捉的速度,擦著0號囚徒與墻壁之間的縫隙沖出走廊。半掩著的玻璃窗外,若隱若現的人聲遠遠傳來,嘈雜而連結成片。屋內,正對著房門的位置,一個黑發如瀑的少女正坐在那里。
說不定只是有個變態狂,在殺人分完尸后故意把尸塊藏在了早餐鋪的食材里,為的就是滿足他無聊的癖好。秦非卻不以為意: “這個副本哪里不陰森森的?”
甚至,很有可能就是村中的石像。這是個滿臉褶皺的老太太僵尸,秦非仔細打量了她一下,意識到她就是剛才在游戲過程中,屢次試圖干擾他的女鬼。
他輕輕出了口氣, 平復著自己本就毫無緊張感的心情, 并順手打開了彈幕界面。在這期間,女鬼一直粘在他的身旁,一會兒左摸摸一會兒右摸摸。是完全隨機?還是有什么條件?
緊接著,在三途愕然的注視中,秦非又拿出一個一樣的吊墜。在工作與新認識的、充滿好感的朋友之間,他最終還是選擇了工作?!F在竟然能夠筆直地站起來。
他警惕地看了一眼三途和鬼火,在秦非示意他并不需要避著他們以后,林業顧不上解釋,動作飛快地將幾人帶到了不遠處無人注意的小巷子里。
不過這份疑惑沒有持續太久,幾秒鐘后,他的眼睛給了他答案。
一個牛高馬大的漢子,餓了三天,僅靠一個蘋果怎么可能能飽!這并不像是對待什么“圣嬰”之流應該有的態度。
靈體們面面相覷,想不出答案來, 急得眉頭緊蹙。秦非沒有明說,但系統似乎從他微小的表情中讀懂了他的意思。第七日的村祭需要從剩余的存活玩家中篩選出六人。
他想起了王明明家的客廳里,那遍地的鮮血與尸塊,以及王明明的爸爸媽媽那扭成麻花的長脖子。這種狀態又持續了好幾分鐘,秦非終于從藥物殘留中清醒了過來。
“靠,誰他媽敢試?!彪x開村長辦公室后,蕭霄一邊向前走一邊說道,說話時還不忘回頭狠狠剜一眼刀疤,語氣兇神惡煞,充滿了針對性。秦非對這類事件一向接受良好,并不覺得有什么大不了,反正他以前對鬼挺感興趣,現在對鬼也怕不起來。但,現如今,但凡有腦子的玩家都不會動手的。
秦非只能賭一賭他為數不多的運氣,看屋子里有沒有別的出路。
顯然,玩家們在屋里賴著不走的舉動令他不怎么愉快,他帶著怒氣的腳步比之前更加沉重,動作艱澀地抬起手。
只要他想,這整個空間中所有的一切,一個原子、分子、粒子,都可以是他的眼睛。
他一腳踹開腳下擋路的頭,在下一個拐角處猛地推開蕭霄:
村長嘴角一抽。這里完全是一片虛無,空無一物,沒有天也沒有地。
很可惜讓她失望了,秦非一點恐懼的神色都沒有表露出來。果然,他們的陣營信息下方現在已經多出了一行字。挑選圣嬰和圣子究竟是要做什么,修女直到現在也沒有告訴過他們。
作者感言
天井內的景色乍看也與之前一樣,但秦非在里面走,卻總能感覺到源源不斷的違和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