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又是一聲。
它已經有很多NPC了,不缺秦非這一個。
他將聲音故意壓得很低很沉,已經完全聽不出他原本的音色。又是一聲,整個棺材似乎都一起震蕩了一下。
那……
但實際上,從直播開始至今,不知多少年間,從沒有任何一個玩家成功消滅過污染源。“寶貝,怎么一個人呆在這里呀?你的爸爸媽媽呢?”
秦非走到門前研究了一會鎖扣,然后伸手捅開了貓眼上的單向玻璃,朝著房間里望了望。談永的臉直接漲成了豬肝色。這是秦非對鬼女性格做出的判斷。
即使是現在,秦非的反應依舊尚算敏捷,可系統強加在他身上的負面狀態影響實在太大,而尸鬼當前不容絲毫閃失,不過微微一個錯身,他的身側便又多了兩條新的傷痕。
然而,真的是這樣嗎?
離開的大門近在咫尺,秦非沒再遲疑,抬手將門推開。弄傷他自己,真的可以引來鳥嘴醫生嗎?背后像是有一道探照燈,照得凌娜無所遁形,她咬緊牙關埋頭快步疾行,身后的腳步聲卻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一步一步。“對對對,來看這個主播……我淦!主播又抽了他一嘴巴子!”
秦非松了口氣。然后,徐陽舒就開始裝死。
導游黑著臉,沒有說話。強烈的電流順著肩胛骨傳遞至四肢百骸,蕭霄立刻癱軟著倒了下去,眼睛隱隱有翻白的趨勢。秦非卻搖了搖頭:“對,但也不全對。”
但不知為何,秦非卻覺得渾身像是被浸泡在了暖洋洋的溫水中, 沒有絲毫不適。雖然被四臺電鋸和六臺電鋸追沒什么區別。四人剛一踏入中心城的區域,一個人影便從旁邊竄了出來,直直攔在他們身前。
也許只是眨眼的瞬間。在蕭霄看來,秦非不過是盯著對面的女鬼發了幾秒的呆。
嗒、嗒。和秦非這類白皙清瘦的秀致男青年一樣,凌娜這樣漂亮時髦、凹凸有致的女性也很符合刀疤的審美。
很快,系統播報聲便解決了秦非的疑惑。他實在很難相信,秦非會做出這么無厘頭的決策。
秦非想了想,在“現在就回家,看看王明明的爸爸媽媽到底是不是鬼”和“去外面看看”之間搖擺不定。原來那兒子死后,尸體擺在靈堂,夜里時黑白無常前來勾魂,這年輕人迷迷糊糊便跟著黑白無常走了。
“我焯!還從來沒有見過B級以下主播擁有隨從怪物的!!”他似乎想要將自己打造成一個初入副本不知天高地厚、在被現實打擊之后失魂落魄的新人。顯然,這是個女鬼。
純情男大。那種直勾勾的視線,就像是在打量某種物品,令人感到十分不舒服。秦非上前幾步,將布袋翻了個面,袋子另一邊印著的標語露了出來。
整個空間猛烈地收縮了幾下,像是一塊腐肉般滲出了暗紅色的汁液,灰燼灼燒般刺鼻的味道在空氣中蔓延開來。這地方人多眼雜,門口來來往往全是陌生面孔,萬一有一兩個發現了端倪,捅到蝴蝶那邊去,他們不就慘了?輸掉對抗賽是不會死人的。
事實上,他們也的確只看見了祠堂一眼,就是導游手指的那一下,之后眼前就一直是被霧遮蓋的小路了。他說話的聲音中帶著一股令人難以忽視的誘惑,仿佛能讓人順著他的思維,一步步邁進黑暗中去。昏暗的走廊上,玩家們已然十分順從地列成了一隊。
巨大的倒計時懸掛在天空中,像是一只系統用來監視玩家的巨大眼睛。活動中心外,頭頂的陽光越發燦爛了。
灰白的霧氣將目之所及的一切都染上了一層慘敗而了無生機的顏色。系統沒有再給秦非手中那捧苔蘚眼球切特寫鏡頭。
他終于看清了獎牌上的內容。仔細看去,背后的窗欞卻并沒有打開,緊閉的木質窗框被紙錢貼住,就連窗縫都被糊得死死的。
天井距離村長辦公室并不算遠,走了沒多久便能遠遠看見來時經過的路,這讓凌娜的心情稍微放松了些許。結果3號這時反倒來了勁,莫名其妙給6號幫起忙來。
“其實我覺得,也不一定就是這樣吧。”隨著秦非鏟下的土包越堆越高,一個小小的棺材完整地顯露出來。
本場直播結束,秦非肯定就能夠離開體驗區,升級為E級主播了。假如在這個時候,3號能夠死在12號手里,他辦起事來就會輕松很多。按家中老父的敘述,守陰村中家家戶戶都以趕尸為生,雖說這一脈幾十年前就沒落了,但那可是一村子的趕尸匠!總能有一兩個人還會吧。
雖然說出來多少有點欠,但是——其實,他也不想這樣的。不知不覺間,他竟沖進了一條十分眼熟的廊道。走進廢墟里面、抱一塊告解廳的殘片在懷中……但都于事無補。
好的吧,怪不得你會覺奇怪。
熟悉的系統提示音在耳畔響起又消散。
作者感言
與此同時,玩家們也終于反應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