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這些樹,也在跟著我們向前走。”
佇立在不遠處的,赫然便是前天夜里追了眾人一整夜的黑色密林。
背后的玩家們連呼吸都不敢大聲,有人從寫字臺上抽了幾本書,悄悄挪動腳步,將書本卷成卷塞進了安全通道的門把手里,試圖以這種蒼白到有點滑稽的方式,抵抗隨時可能從門后面沖下來的鬼怪們。每個閾空間都有獨特的個性及主題。假如作為武器,戒指的不確定性大得有些離譜了。
彌羊愣了一下。秦非皺眉思忖片刻,又對林業說了幾句。可腳下的路為何這樣長!
秦非曾經試圖低聲呼喊,或敲擊戒指,以獲取和污染源的聯系,但戒指均未給出任何反應。也沒有指引NPC。
既然已經確定靠嘴皮子找不到突破點,那就只能身體力行。三個手電光線疊加,制成一張松散的網,終于將身后追兵們網羅殆盡。
副本規則說了不要喊玩家名字,但顯而易見,這不是一條會造成即刻死亡的高危規則。應或對自己的推理深信不疑:“肯定沒那么簡單!”
秦非聽了污染源的話覺得前途無亮,污染源卻正在為秦非無意識說出口的那句“我們”而產生著微妙的竊喜。門外,逐漸變成藍紫色的天光散落進來。
用“人”來形容祂,好像也不太對,畢竟秦非清楚地明白,這不是一個普通的人類。上一次來密林里時,秦非在密林中還看到過一些奇怪的紅光,剛才他一直在試圖尋找,卻什么也沒有找到。
因著雪山副本環境的特殊性,玩家們這一天之中的交談聲一直壓得很低,生怕聲音過大引起雪崩,刁明這一嗓子可謂石破天驚,震得好幾個人都瞪大了眼。但現在聽祂的意思,好像不是那么回事?秦非揚起臉,面帶希冀。
陶征那個破玩家協議算個鳥,高階玩家即使簽署了協議,也自有在規則邊緣游走的方法。昨天提到晨晨早餐鋪的老板時,老板娘說過,他們在社區里和別人吵架。驚懼的咒罵聲不絕于耳,眾人臉色煞白,手足無措地倉惶張望著。
三途:“……”那只巨大的蟲母,對深坑中的灰蛾和肉蟲似乎有著某種震懾作用。或者說,眼前之人似乎不是完整的。
可此時,衣柜里已經不再有人。刁明則剛劫后余生,連一個屁也不敢放,他被嚇得不輕,身體懸空失重向下滑脫的感覺在腦海中回蕩,刺激得心臟跳個不停,刁明雙眼發直,連坡都沒有辦法好好爬了。秦非將地圖收進空間里。
老板娘有點遲疑地看了后廚一眼,只看見秦非忙忙碌碌像個勤勞的小蜜蜂一樣打轉的身影。“你們別光顧著看老大,蝴蝶他們往這邊來了!”這些雕塑和屋內桌椅一樣,也全都是石膏最原始的淺灰白色。
聞人黎明收回手,皺著眉望向他:“你是怎么招來的灰蛾?”秦非不斷在腦海中過著紙條上那句話。
傀儡玩家看著緩緩合上的門,絕望地閉上了眼睛。“這手機……”秦非皺眉擺弄了片刻,意識到似乎有些不對。“菲菲,剛才彌羊大佬是在讓你去和NPC交流嗎?”
你可別不識抬舉!在往后面一點,丁立四人,甚至連開膛手杰克都同樣一本正經地聽著。從始至終,彌羊臉上都未曾流露過任何對于死亡的恐懼。他所展露出的躁動也很浮于表面,不像是在為眼下的困境擔憂,反而更像是厭倦了被外面那些鬼追著跑,想盡快脫離這個場景,去玩點其他新鮮的。
彌羊:“……”
那個監獄的惡心程度,不如眼前這間房間的十分之一。那個怪人再轉頭看了他一眼以后,再次扭過身去,如今正背對他雙手抱膝坐著。掛在門上的那把鎖很有用處,玩家們并沒被可能到來的危險所影響,很快,林業在房間一角發出驚呼:“這里!”
在玩家們踏上左側那條路以后,聞人隊長很小聲地偷偷詢問應或。他好像也開始為自己的矯情感到很不好意思,摸摸后腦勺,從地上站起:而在這場副本中,因為秦非這個逆天的存在,大家對密林追捕規則至今仍一知半解。
彌羊瞳孔地震:“你把他怎么了??”蝴蝶太陽穴突突直跳,背后不遠處,余阿婆還在鍥而不舍地吶喊:在居民樓高層的房間里尋找電話的蹤影,沒什么意義。
秦非瞇了瞇眼。
“別太緊張,我們的任務完成度已經越來越高了。”“我踏馬笑出公雞打鳴,凌晨3點方圓十里小學生以為天亮了,一起背著書包上學。”雖然屋里的東西很多,可除了雕塑以外,房間固有的結構卻非常簡單。
不見半分遲疑,也無需試錯,動作利落得仿佛在解一道例如“1+1等于幾”之類的簡單數學題。秦非伸手,輕輕觸碰著面前的礁石。“別想那么多。”青年神色淡淡。
契約生效后,兩名玩家在當前副本中的一切行為均會受到契約約束,不可違背。左側樓板已經出現裂紋,再扔樓可能會塌。秦非倒是很看得開:“買都買了。”
除非他們射出來的子彈會拐彎,能將他絞在玩偶背后的鐵絲一槍崩掉,否則以□□低弱的沖擊力,那些掛在墻上的玩偶絕對不可能掉下來。醒來后他拒絕任何人的接觸,只愿意和秦非說話,仿佛其他玩家都是空氣。
秦非斜了他一眼,并沒有被嚇住:“你都說了我是公主,為什么還要尊重一個平民。”頭頂的天色越來越亮,朝陽越過地平線,從遠處的高樓背后緩緩升起,玩家們頭頂的光幕在太陽出現的那一瞬頃刻消散為碎片。
他眼睜睜看著陶征被一個比他低了兩大級的玩家忽悠得團團轉,到現在,已然一副準備將對方的每一句廢話都奉為圭臬的舔狗模樣。
但,連軸轉了這么久,他也并不打算再像之前那樣,只休息幾天就激情投身下一場直播。這兩尊雕塑一坐站,距離很近地擺放在房間一角。
渾身幾乎沒有一塊完好的皮膚, 寸寸焦炭崩裂開來,從縫隙中流淌出黑黃色的脂肪液體。秦非努力壓制住抽搐的嘴角,默默退后一步。這種被系統強行按頭幸福的感覺真的好古怪,只要視線一偏向秦非所在的方向,彌羊嘴角就抑制不住地想要上揚。
作者感言
他想從中找到一些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