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非的思緒清晰,身體卻像是被某種東西壓住般絲毫動彈不得,他費力地轉動眼珠,眼眶邊的皮膚傳來細微的撕裂疼痛,可依舊什么也看不見。他也沒有過分緊張。鬼嬰又換了一身新的毛絨衣服,在暗火寬大的會議桌上爬來爬去,屋內其他人都對它視若無睹, 并未發現它的存在。
看起來溫順而聽話,和那個在車上獨自挑釁持刀歹徒的青年仿佛完全不是一個人。
“該死的尸鬼,再走得快一點呀!”“主播是跑不動開始擺爛了嗎?快跑啊急死我了!!”在父母熱切的注視中,秦非落座,夾起一塊紅燒肉放進嘴里。
果不其然,那僵尸腳尖緊繃,幾乎是半懸于床面之上,簡直像是在跳芭蕾。他真的快要好奇死了,但秦大佬好像一點都不著急,還在那里像貓逗老鼠一樣逗著外面那個笨蛋玩。
想要體驗最原汁原味的湘西民俗嗎?但,無論如何,只要他能夠加入567號的小團體,就很有希望再拿到1~2個人的人頭分。
對面人過分鎮定的態度終于令刀疤覺察出一絲異常,在施暴的欲望與審時度勢之間來回掙扎片刻后,他面帶不甘地向后退了半步。有了光,能夠看清彼此的位置,眾人總算是冷靜了些許。
小秦神父的業務十分繁忙,哄完NPC后就要哄自己的觀眾,他并沒有多余的時間看完每一條高呼“老婆”的彈幕。司機第一次說話,聲音從沒有口腔的臉皮下發出,帶著一種沉悶而細微的回響,嗓音沙啞粗礪,就像生銹的金屬片劃過地板。
否則若是別人領了這個任務,任務道具卻在秦非手中,那這任務就變成了百分百的必死項目。秦非甚至懷疑,就算他在地牢里當場切腹自盡,對于鳥嘴醫生來說,或許也就是“8號囚徒蘭姆的人格分裂對象消失了一個”。每一個有玩家參與對抗賽的大廳正中位置,都冉冉升起了一塊泛著燦金色光芒的嶄新光幕。
“眼睛!眼睛!”
夸他是他們見過最有探索欲、也是最不拘一格的主播;
主播他到底明白什么了,怎么忽然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看見一個喝醉酒的男人在騷擾兩個走夜路的女孩;
“沒勁,真沒勁!”大家一共只搜了4個房間就找到了結果。秦非抬手指了指路旁:“你看,前面那間房子屋檐下掛著的紙錢串是紅色的。”
不痛,但很丟臉。可他們這么愛自己的兒子,卻似乎完全沒有意識到,此刻眼前的站在他們眼前的,并不是真正的王明明。為什么他在王明明的臥室中沒有找到和父母關系有關聯的提示?
“但是——”
亞莉安十分愿意賣給秦非這個人情。他看見蘭姆被母親推搡著出了門,和他一同出門的,還有那群看起來并不怎么像他家人的兄弟姐妹們。從游戲開始到游戲結束,他都只是直著一根筋硬找。
搜索引擎里沒有這個村莊的名字,地圖軟件里也同樣找不到絲毫村莊存在的痕跡。
秦非笑了一下:“我都不是。”
“今晚九點,守陰村村祭將正式開始,期間,熱情淳樸的村民將為大家帶來原汁原味的湘西趕尸表演。”彈幕中頓時飄起一片“???”。雖然這是陣營對抗副本,可一來輸掉比賽并不會死,二來陣營可以轉換,這種情況下抱團倒也不失為一個優良選擇。
蕭霄眼眶都開始發熱了,他覺得自己好像被趕鴨子上架的那個鴨子。“就是他!修女,就是他!”
這便是煉制活尸的最后步驟了。奇怪的是,秦非看不清他的五官。
“艸,這也太牛逼了。”蕭霄聽的目瞪口呆。
那可是能夠污染整個世界的污染源啊!接著又是宋天的聲音:“啊,對不起,對不起,我我我……”
“動作快點!不要交頭接耳!”她本以為秦非也是擁有魅惑技能的玩家之一。但她沒有想到的是,離開副本以后,在中心城中,他竟然依舊可以和NPC打成一片。在修女因怒極而接近脫力的這幾秒鐘時間里,秦非成功地見縫插針:
“對,還有那個帶我們來活動室的引導NPC,我們也可以問問他社區有沒有其他志愿者之類的工作能做。”既然如此,那他就不客氣了!
饒是如此,秦非的語氣卻依舊不帶絲毫不耐, 望向鬼嬰時的笑容甜蜜,語氣柔軟得像是一塊棉花糖:“寶貝, 小朋友, 乖乖?”但那些人并不一定會聽他的。
“哪怕只是半句話,或者幾個字都可以。”空蕩蕩的花園中,蹺蹺板與木馬在無風的空氣中輕輕晃動。“新道具嗎?還是潤滑油?我怎么不知道E級商城里還有這種偏門的道具賣啊……”
此刻場面十分詭異。與找出鬼相對應的,自然就是保護鬼——甚至是扮演鬼、成為鬼。刀疤在距離秦非極近的位置停了下來。
得知這一消息時, 秦非和蕭霄正坐在暗火的招待室。
其實秦非只是在一種十分平靜的狀態下,說出了一句不帶任何情感色彩與批判意味的話,可落在談永耳中,卻毫無疑問成了嘲諷。鬼火和三途也一愣。霧氣遮蔽人的視線,按照原本的可見度,他們在義莊應該根本看不見祠堂的所在才對。
哪有人進了鬼的老巢還能全身而退的?起碼憑借他那淺薄的玄學認識來說,完全不可能。但他并沒有傻等在黛拉修女的辦公室里,而是起身,向著和修女相反的方向,繼續往走廊深處行去。他想起了王明明家的客廳里,那遍地的鮮血與尸塊,以及王明明的爸爸媽媽那扭成麻花的長脖子。
作者感言
“這里是大家之后七天休息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