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渾身血污, 眼神卻清澈得如同一汪春日清泉,看向鬼嬰時唇角甚至噙著一絲笑意,仿佛那東西不是一個惡心的鬼物,而是一個真正的、樣貌可愛的嬰孩一般。
秦非之前在里世界時沒有留意,來到表世界后才發現,6號真是被修理得不輕。血肉模糊的鬼嬰攀附在秦非身上, 濡濕的皮膚緩緩擦過秦非手臂。
義莊門外,夜色是令人心悸的濃黑。
明明蕭霄背后還有不少人在跑,那三個僵尸卻偏只盯著蕭霄一人,根本不回頭望其他人一眼。
刀疤一口牙咬得咯吱作響,臉頰兩側肌肉緊繃,若是人的怒火能夠化為實體,此刻他頭頂想必已直冒青煙。
恰好秦非就有。
那些眼球太小,秦非低頭的動作又被黑暗所掩蓋,觀眾們自然也無從得知,眼球們在秦非的手中,竟始終不斷蠕動著。
濃郁的白煙就地掀起,彌散在整條過道當中。
他們的身影如離弦的箭矢拉出模糊殘影,以一種肉眼難以捕捉的速度,擦著0號囚徒與墻壁之間的縫隙沖出走廊。蕭霄加快腳步,緊跟在秦非的身后。他怪異地咯咯笑了起來,沾滿血污的臉上,神色冷戾而又癲狂。
這樣的免疫值存在于一個初次進入副本的玩家身上,真的是合理的嗎?前方光幕中,早餐鋪前的玩家們已經各自散開了,林業三人重新回到炒肝店里。吃飯讓他們吃臭的,睡覺讓他們睡棺材,過來兩天死了三個人。
秦非看著他,眨了眨眼,伸手指向自己。柔軟的濕氣氤氳在耳側,帶著馥郁蘭香的呼吸近在咫尺。
……
那些在賭局系統中成為熱門選手的玩家們,往往是積分排行榜上上竄速度最快的那一波人,但同樣,也是消失速度最快的那一波。
我信你個鬼!肯定和你脫不了干系!“救命啊,怎么越來越刺激了?我好緊張!”她翻了個白眼,沒理蕭霄,自顧自說起了其他:
秦非在換衣服時抽空看了一眼彈幕界面,飄過眼前的評論稀稀拉拉,不知觀眾們又在聊些什么他聽不得的話題。通常來說,越是在高級的直播大廳中,直播狀況也就越盛大。但今天,D級大廳熱鬧得有些不同尋常。他早就推斷出告密可以換積分,于是他故意撇開其他玩家,獨自來到告解廳,卻又留出破綻,讓他們發現。
不時有人嘗試著和他搭話,但他一概不理,僅用微笑回應。“我們竟然都是紅方。”鬼火愁眉苦臉,“白方那邊的陣營任務是什么啊?”看見2號玩家身上的血漬,修女當即臉色大變。
……
“那亂葬崗呢?”林業道。眨眼之間, 整個休息區完全變了個樣子。
迷宮里太黑了,僅憑秦非手上那微弱的光線,并不足以完全照亮對方的模樣,但依舊不難看出,那人的確就是蕭霄。老人枯瘦如干柴的手指在地上顫抖著摸索,細碎的紙片卻不斷從他的手指之間滑落,飄回到地板上,碎成更加難以抓取的齏粉。
秦非由此,忽然聯想到一種可能。怎么看都像是同一個人才對。
他似乎也是剛從別的地方跑來這里, 正不停地小口喘息著,身上的西裝馬甲被不知名的東西弄臟,令他看上去格外狼狽。
系統提示音在秦非腦中不斷響起。
秦非:“……”他的神色松動了些許,點點頭:“沒別的事的話,就先回去吧。”青年的語氣輕飄飄的,仿佛自己說出口的并不是什么驚人之語,而是茶余飯后的閑談。
“剛才那個大佬走了沒?大佬這波要打臉了吧?現在這個劇情,以前那么多場直播中從來都沒出現過。”……這樣一來,白癡肯定就是他應該懺悔的罪了。
譬如,評分的標準按什么制定。
山羊頭骨、蛇、十字架。
但,作為一名擁有執業執照的正規心理咨詢師,在人情和金錢的雙重壓迫下,秦非還是接過不少私活的。宋天愣了一下,似乎不太明白雙馬尾的意思。“你說,他們真的能找到那本書嗎?”
秦非帶著林業, 鬼火和三途不近不遠地跟在他們身后,四個人向商業街走去。
前兩場每次選用的都是全新的、從未有人看過的副本世界。他覺得自己像在海面上漂,整個人被冰冷的海水裹挾、被強烈的窒息和壓迫感所籠罩,呼吸不上來,四肢也變得酸軟無力。擔心秦非不懂這其中的關竅,蕭霄又補充道:“咱們直播時攢夠一定積分就會離開當前世界,進入下一世界,而有一些主要活動在低級世界的工會,為了第一時間把握住新進入規則世界的好苗子,會專門安排一些人將積分維系在某個等級,從而長時間滯留在低級世界中。”
然后轉身就跑!
作者感言
活了那么長時間,它就從來沒有見過嘴這么欠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