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所有人,包括這位趕尸人自己在內(nèi),都以為那戶人家的兒子大概是被什么仇家尋上了門、偷走了尸體,為的就是折辱人。
渾身濡濕的女鬼黑發(fā)垂至腰際,纖細如紗卻又堅硬似鐵,纏繞在談永的脖頸上,越來越緊,如同一張鋼絲絞成的鐵網(wǎng),寸寸劃爛他的皮肉。面對20多個同仇敵愾的對手,4號玩家連個屁都不敢多放。徐陽舒誠實而略帶尷尬地搖了搖頭。
“哦哦哦我明白了!他肯定是想割自己一刀吧,把自己弄傷肯定也算流血啊。”
在觀眾的世界中,金幣就等同于玩家們的積分。她僵直著后脊,緩緩看向頭頂。青年有些恍惚地掀起眼皮。
刀疤想弄秦非已經(jīng)很久了。斑駁發(fā)黃的墻紙,沾著油污的座椅套,地上遍布著凌亂的、分不出你我的腳印。
青年眼底閃過一抹光,轉(zhuǎn)瞬即逝。
“只要成為我的信徒,你想做的所有事,我都可以幫你完成。”他深諳有福同享有難同當(dāng)?shù)牡览恚D(zhuǎn)過身,一臉和氣地詢問道:“有人想要和我一起去嗎?”除此以外,刀疤和兩名新人女玩家也站了出來。
……雖然只在恍惚中瞥見一眼,可方才窗戶背后那只眼睛眼白泛灰,渾濁得不像話,眼圈泛著駭人的紅色,看上去簡直不像是個活人。
他從祠堂回到義莊時太陽才剛剛落山,即使后來玩家們交換信息耽誤了不少時間,抵達亂葬崗時至多也不過才晚上九點。兩側(cè)的暖色壁燈熄滅,血修女經(jīng)過的地方, 不知從何處亮起的黑紅色燈光詭異地閃爍著,將周圍的每一寸地板墻面都映照得仿若案發(fā)現(xiàn)場。……反正就是渾身刺撓。
秦非在心里默數(shù)。雖然不知道里人格復(fù)刻出來的戰(zhàn)斗力有沒有囚徒們本尊那樣強。
蕭霄還以為秦大佬是不想干活,在偷懶。
秦非獨自坐在床上。艾拉在秦非將那件衣服拿出來時就怔住了,等秦非將衣服抱在懷中拍打起來的時候,那雙一直潛藏著警惕的眸子終于閃亮起來。
“看起來真的很奇怪。”右邊僵尸本就沒怎么被黃符制住,被半圈糯米包圍著,腳下一跳一跳,一個勁向著缺口的方向沖。尤其是那個npc,秦非在黑白相片上看到過他年輕時的樣貌,和祠堂中某個與秦非擦肩而過的路人村民一模一樣。
她覺得這個男生怎么這么煩,明明看起來已經(jīng)是成熟穩(wěn)重的大人了,卻比那些小屁孩還要難纏。
秦非十分難得的有了一種完全捉摸不透對面人想法的感覺。
事實上,直到一小時之后,副本徹底結(jié)束,幾人湊在一起復(fù)盤的時候,鬼火才通過秦非了解到,他們遇見的這個黑袍男人是2號囚徒。
秦非微微蹙起眉頭:“謝謝你告訴我這些。”“我和孫大哥都已經(jīng)成功升級成了E級主播,要去E級生活管理區(qū)的管理處登記,這一次就不陪你們?nèi)艏芾碇行牧恕!?/p>
反倒越聽越像是兩股勢力。
他不開口也不是被嚇傻了,想來只是因為不信任眼前的玩家們,所以才藏著掖著罷了。
他上前半步,代替了蕭霄的位置:“沒事,我來吧。”秦非的視線不著痕跡地擦過刀疤的臉,而后蹙著眉開口道:“昨晚倒計時結(jié)束的瞬間,我們忽然發(fā)現(xiàn),你們?nèi)疾灰娏恕!?/p>
他在進入迷宮時就已經(jīng)接受了規(guī)則的提示,知道禰宮里只有他一個玩家存在。如今肯定不會輕易搭理它。可,秦非還能等到那一天嗎?
……問任平,任平也不說。村長恍恍惚惚地點了點頭:“哦,好。”
他們肯定是在尋找新的獵物。在村長辦公室里磨蹭這么久,方才還泛著魚肚白的天空早已變成了深沉的紫藍色,不能二人同行的規(guī)則失去約束效力,在晚上,只要不一人獨自行動即可。
……一會兒年輕貌美,一會兒面容猙獰,這會兒又變成了一個看起來有些尖酸刻薄的老太太。
但很快,他就聽到了某種聲音。這不是E級副本嗎?那些居住在屋中的人們, 一個個雙目失神, 絕大多數(shù)都面容呆滯地躺在高低錯落的架子床上。
“靠靠靠,主播牛逼!容我說一句,主播真的牛逼!”
脫離尸體,他們就是陰魂。說著他起身就要走。
他們會將用蠟浸泡過的亞麻或帆布制作成長衫以隔絕病毒,戴上過濾空氣用的鳥嘴面具,面具是鏤空的,眼睛的部分用透明的玻璃護住。看看談永,又看看秦非,不知該如何是好。
真的有人能在副本里睡好覺嗎?蕭霄覺得自己的世界觀又一次受到了沖擊。老人緩緩抬起頭來。沒有人會相信老人所謂“過幾天就知道了”的說法,在規(guī)則世界中,時間給予玩家們的,永遠只會是同一個恒定不變的答案。
林業(yè)吞了口唾沫,壯著膽子開口道:“要不,咱們把他們偷走?”2號玩家喊的時候已經(jīng)全然沒了個人形象,四肢亂舞,口沫橫飛。
作者感言
戴著面具混進人群中,不算突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