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爺爺,我的親爺爺——”話說到一半他看見凌娜,又加了半句,“和我的親奶奶!我求求你們了,別在這兒繼續呆了,這地方真的邪門!”良久。
安安老師死死盯著他的臉。他竟然還活著!是真的沒有臉。
離開大巴以后,周圍陰森的氣氛更加明顯,濃黑的霧氣遮閉著視線,幾步路外幾乎就看不清東西了,迎面吹來的風雜亂而無方向,秦非輕輕嗅了嗅,聞到一股淺淡的血腥味味道。亂翻東西怎么就不純潔了?再說了,玩家們因為害怕觸犯規則,翻東西都是輕手輕腳,拿起什么下一秒就立馬放回去,簡直有素質得不行。怎么看都像是同一個人才對。
掛在屋角的時鐘滴答滴答地旋轉著,片刻過后,快要被擠到門上去的程松率先忍不住開了口:“老人家,你家門口掛著的——”就在此時,意外卻突然出現。而且,秦非還想到了另一件事。
秦非盯著兩人。伴隨著咔嚓一聲落鎖聲,那抹清瘦的身影已經徹底隱匿在了門后的陰影里。凌娜二十來歲,和另一個一看就還是學生模樣的劉思思比起來,言談舉止都要更成熟一些,衣著打扮也很精致,在進入副本之前應該是個公司白領。
但,作為一名擁有執業執照的正規心理咨詢師,在人情和金錢的雙重壓迫下,秦非還是接過不少私活的。怪不得樣貌這么相似。累死了,他還想快點回去休息呢。
鬼嬰還在傻不愣登地笑,樂顛顛的,一點也不知道秦非為了把他帶出來割了多少肉。假如那計劃不能成功生效, 她也不會因此而去做一些諸如“擾亂12號的行動”這類卑鄙的事。接下去的一幕讓所有人都腎上腺素飆升。
“別過來……別過來……”雖然什么也看不見,華奇偉依舊不敢睜眼,他將四肢蜷縮起來,低聲不間斷地念道,“去別人那里,去別人那里……”現在正是如此。薛驚奇站在人群最前拍了拍手:“對,大家這樣就非常好,獨木難成林。下午時我們依舊可以分組探索,晚上再來交流訊息?!?/p>
似乎是發生了什么令宋天意外的事,墻的那邊傳來一聲充滿疑惑的悶哼。只有那雙死不瞑目的眼睛依舊圓睜,被熱油炸至萎縮的眼球潛藏在空洞的眼眶中,隨著頭顱在油鍋中的起伏不斷起起落落。所以6號才會說出那番話。
而結果顯而易見。
沒人應和,也沒人否定。司機修長的脖頸上頂著一顆光潔的腦袋,臉上平整而光滑,沒有任何五官,那張可怖的面孔泛著詭異的青黑色,就像是一張死去多時的人皮包裹在橄欖球上。蕭霄茫然地眨眨眼:“啊……我、我……”
無知無覺的玩家會在這里和自己的里人格慢慢融合,直到他關于副本外的記憶被抹消,完完全全變成副本內的一份子。
不僅拒絕了三途,他甚至又向三途他們提出了一個新的要求:“這件事對我來說很重要,我需要你們幫忙?!?緊接著,在三途愕然的注視中,秦非又拿出一個一樣的吊墜。那些新手玩家們為了不觸犯“夜不走單”的規則,基本都是以三人為一個小單位。
死狀不可謂不慘烈。修女眼神落下的方向,玩家們紛紛轉開了臉去。
他靜靜等待著彈幕接話。E級直播大廳。他想問這東西是NPC還是秦非帶進副本來的其他什么玩意兒,可又怕自己問出蠢話,半晌沒敢張嘴。
“你有問她和《馭鬼術》相關的事情嗎?”蕭霄滿懷期望的發問。很可惜,話題并沒有進展到那一步,秦非誠實地搖了搖頭。兩名玩家于是一起過去,將最后一張床展開,擺在了旁邊。
NPC媽媽興沖沖走向餐廳,將餐廳的燈打開。
徐陽舒的爺爺帶著一家老小舉家搬遷,拋棄了家中絕學,心中有愧。房間正中整整齊齊擺放著六臺棺材,棺蓋沒有合攏,棺材里空空如也。
而沿路走來的其他房子前掛著的紙錢串都是白的。從理論上來說,假如破壞了污染源,玩家就能夠從根本上解決掉這個規則世界——污染消除,世界恢復正常,直播自然而然也就結束了。
黛拉修女頭頂的好感度條又一次往前躥進了一大截?!俺山弧!鼻胤欠催^來安慰蕭霄:“你要這樣想,我們早一天進副本,就能早一天出副本?!?/p>
而現在, 這位明日之星正姿態優雅地從血泊中提起自己的衣擺。“林守英一個人的破壞力,比亂葬崗里的幾百號人還要強得多?!惫砼龡l斯理地道。在敲得指骨發疼之前,鏡中那人終于顯現出了輪廓,黑金般的羽毛散落在鏡面中,高領罩袍上的暗紋將它的臉龐襯托得禁欲又冷峻。
還差得遠著呢。亂葬崗正中位置。三人于是急匆匆地向店外走去。
只要遙遠地呆在那個屬于祂自己的空間里,勾一勾手指,就能全盤掌握著迷宮中所有的事?
如此戲劇化的一幕,就算這群主播最后都全軍覆沒了,這場直播的熱鬧也沒白看啊!與干凈到一塵不染的客廳相比,廚房里的油污顯得稍微重了一些,臺面柜門,油煙機上都附著著一層黃色的黏漬物。這次有安安老師帶隊,薛驚奇便沒再走在最前,轉而放慢了步調,跟在秦非身邊。
“用你們玩家的話來說,‘祂’,就是‘污染源’?!薄澳俏覀兪沁M去了一整夜?”林業說著,一行人已經來到義莊門前。見秦非和蕭霄看了過來,他忽然抬高了音量,宛如刻意向秦非示威般詢問程松道:“如果我加入,那——”
鬼火人都聽傻了:“不是,我當時也在觀察他們,我怎么連個屁也沒看出來?”
拿刀的村民愕然退后。秦非終于做出一個決定。這是那個一開始和司機打過照面的壯漢,從駕駛座旁離開后,他就一直是現在這個狀態,渾身顫抖,額頭冷汗直冒,一副嚇破膽了的模樣。
這副鬼樣,要想靠裝是很難裝出來的。
但她卻放棄了。凌娜深吸一口氣,轉頭,擠出一個僵硬的微笑:“你想干什么?”
既然秦非他們回來了,他和刀疤也沒有再出去的必要,兩人走到義莊一角坐下,無言的等待著時間的流逝。而還有幾個人。青年笑了起來,半蹲下來,俯身跟從剛才開始就一直圍著他打轉、看起來非常想和他待在一起的鬼手打招呼:
作者感言
再往前的角落是秦非出發的點,那里已經沒有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