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量頎長的青年神色并不狠戾,清亮的琥珀色瞳孔中甚至隱隱帶著對眼前倒霉僵尸的同情,仿佛在無聲地嘆息:看,早就讓你聽話,你非不聽,現在知道錯了吧?恰好甩脫一個鬼怪,秦非猛地轉身,銳利如鷹的視線越過重重黑暗,精準降落到那慘叫聲的來源處。三途頷首:“去報名。”
兩個對立的陣營,天然便對對方有敵視。
這一切都帶給秦非一種微妙的不安全感。
鬼嬰的領域就像一個隱藏在虛空中的口袋,它只鉆出一個頭,秦非就只能看見一個頭。秦非端詳著手中的骨笛。瓶子是空的,上面貼著紙條。
秦非扶著身前的石樁,勉強穩住身形,抬頭望向天空:“倒計時停了。”
半掩著的玻璃窗外,若隱若現的人聲遠遠傳來,嘈雜而連結成片。秦非進副本,或者蝴蝶進副本,對秦非來說都是一件好事。盯上?
為什么這面鏡子里的秦非和真正的秦非長得不一樣?“你呢?你的陣營是什么?”崔冉抿了抿唇,還想繼續套話,笑容滿面地看向自己面前那個雙馬尾。秦非沒聽明白:“誰?”
“對對對,要是我被扔進直播里,肯定就是那種一輪游選手。”
“所以。”凌娜遲疑著開口,“他們現在這個狀態到底算是活著,還是……?”他笑了笑,語氣平靜溫和地陳述道:“2號死后我沒有拿到積分。”
在如今這個境況下,掌握了信息差就是掌握了生存的命脈。漆黑一片的廂房中,六人站在一起面面相覷。
秦非隔壁房間住著11號玩家,根據鬼火和三途分享的情報,11號是臆想癥,這一點在醫生的筆記里也得到了證實。提到‘祂’時,鬼女滲著血水的漂亮杏核眼中透露著一股向往,甚至隱隱帶著狂熱。“哈哈哈,老婆:桀驁美人,一身反骨!”
是鬼魂?幽靈?“那個該死的罪人,他犯了褻瀆神明的罪孽,試圖與同性親近——而且,他竟然試圖要對我不敬。”
不,不可能。還挺狂。假如現在因為他的膽小怯懦導致任務失敗,那他即使是死,都無法原諒自己!
……
假如他被客廳里的遍地血污嚇成驚弓之鳥,忽略掉了門后的細節。他們在原地愣怔了片刻,等到雙眼適應了這里的光線環境之后,便緩慢而小心地走動起來。“下午和你走散之后沒多久,我就遇到了孫大哥他們。”蕭霄率先開口道。
發生了這么恐怖的事,那些排隊的居民卻全程沒有半點反應,連眼神都沒有分給他們一個。“修女這樣說完后,許多人或許都會把關注的重心放在積分上面。”他的眼鏡碎了,上面沾滿灰塵,看起來像是在奔跑過程中掉下,被人踩了一腳,又被他慌忙撿起帶回臉上似的。
按理說,零點應該早就已經過了。比如棺材,或是之前導游帶給他們的食物,都有這種功能。
現在他一句懺悔也說不出來,會不會壞什么事兒啊?
蕭霄人都傻了。林業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真的……可以這樣嗎?
三途說了這么多,其實主要都是為了向鬼火和蕭霄解釋,至于秦非,她并不認為他會不懂得這樣淺顯的道理。“五,白不走雙,夜不走單。”“麻了,真的麻了,之前祠堂和亂葬崗尸鬼大軍那兩波劇情我就已經麻了,現在徹底麻完了。”
對著林業的脖子,又是一刀。秦非總覺得導游就像個事先上好程序的發條人,一旦玩家們不按照他的預想行事,他就卡殼了。“我們正身處圣潔的教堂中,或許,每日所需要做的,就是向主進行禱告?就像修女所說的那樣,保持身心潔凈。”
他根本沒有打開彈幕列表,就算打開了,這些涉及到其他玩家的聊天內容,他也通通都看不見。操控技能有強有弱,蝴蝶在其中便是最最強橫的一種。
安安老師的雙眼倏地瞪大了。秦非略帶遺憾地轉身,將視線投向車外。
每天面對源源不斷的新人玩家,應付他們數不勝數的愚蠢無聊的問題,時不時還要面臨被投訴的風險,亞莉安實在是煩透了。有點像是普通人踩上蹦床時的體驗。
R級對抗賽的流量大,吸引了許多此前從未觀看過秦非直播的新觀眾, 這些輕視的言論便都是新觀眾發出的。但,只要有人在的地方就有市場。拿他的肩膀當了這么久的座位,總該給點好處費才是吧。
宋天道:“事情發生的太快了,感覺像做夢一樣。”漆黑一片的廂房中,六人站在一起面面相覷。
林業又仔細看了看,驚喜道:“還真是!”他消失那么久,大家肯定都覺得他已經死透了吧。
蕭霄閉上了嘴。出現在眼前的又是那座圣潔明亮、充滿神圣光輝的建筑空間。并沒有必要在這種莫名其妙的地方這么有好勝心好嗎!!
他仍舊穿著那身大家已經非常眼熟的藍白色校服外套,身上卻多了個圍裙,腳下踩著一雙膠鞋,戴著手套的手上拎著花鏟和桶。“老婆!!!”
修女確實沒怎么聽清,事實上,修女根本不想聽他講話。下午在祠堂時黃袍鬼對他的興趣就異乎尋常地濃郁,當時秦非還沒有將這種興趣關聯到其他鬼怪的身上。這個警告實在有點嚇人,以至于剩下那幾個活著的玩家在離開結算空間后一步也不敢停留,急急忙忙地跑了,生怕副本崩潰會為過渡空間也帶來某些干擾。
作者感言
他終于意識到了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