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非恍若未覺,斜斜望向車窗外,微垂的眼睫在臉上落下一小片鴉青色的陰影。
在如今對立趨勢如此明朗的局面下,那人竟還能這樣“無私”地奉獻出這條新規則嗎?
他急急忙忙地抖動著翅膀,從地上站起身,向鏡子那邊沖去。“你去。”刀疤咬著牙道。
鬼火雖然沒有受傷,境況卻并不比三途好到哪里去,渾身無力的他幾乎是四腳并用地爬到了三途身邊。可是,秦非還是有一點不太明白。自從被秦非科普到鬼火和黃毛之間的聯系以后,他看到黃色頭發的人就心生仇恨。
秦非明白過來:“一旦出手殺了人,就只有攢滿24個積分成為圣子這一條路可以走了。”走廊兩側,原本普通的臥室門全都變成了厚重的鐵門。“你來了。”祂的輕聲輕柔而低醇,尾音略有些沉,像是和緩的琴音。
蕭霄還想說什么,剛張開嘴,卻又默默地閉上。秦非沒空回答,連片刻的停頓都沒有,像是離弦的箭一般沖了出去。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說得恐怕就是這種人了。
無論是膚色、手型、還是指甲的長度,都和之前秦非在里世界中曾看見過的一模一樣。規則世界里的主播們每日都掙扎在生死的邊緣線上,自然不可能有人去做結婚懷孕生孩子這種自尋死路的事。
擺爛得這么徹底?而蕭霄則在一旁使勁點頭。
青年神色坦然:“好吧,我承認8號是因我而死。”主人格蘭姆懦弱、羞怯,是個柔軟不堪一擊的孩子,因此它分裂出了和自己一模一樣,卻又迥然相反的24號。“這里人少,你這樣穿不引人注目,可一會兒到了服務大廳,恐怕一進門就會被人發現吧?”蕭霄有點頭大。
從直播開始到現在,她終于露出了一個發自內心的笑容。快了!
蕭霄神情尷尬,但秦非置若罔聞。如果你看見通往地下的階梯,請立即遠離,否則后果自負。這種事情還真說不清,除非他們自己拿到一個積分,否則是沒辦法憑空猜出這其中的機制是如何運行的。
或許,這和鬼女所說的,秦非身上帶有的“祂”的氣息有關聯。鬼火的天賦極其難能可貴,他不是戰斗系,自身實力也一般,因此,為了讓他盡快升級,公會做出了很大的努力。
“叔叔,我的球掉到里面去了,你可以幫我撿一下球嗎?”現在他所有的注意力都落在了艾拉身上。《湘西趕尸秘術》。
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阿門。“十二點了!”神父臉色驟變。雖然這是陣營對抗副本,可一來輸掉比賽并不會死,二來陣營可以轉換,這種情況下抱團倒也不失為一個優良選擇。
秦非此刻狀態卻與他們截然不同。教堂里的地面就像一坨軟爛的肉,踩上去時帶出一種黏膩的回彈感,說不出的惡心。
幾個老玩家都在原地干坐著,秦非原本正在仰著臉欣賞頭頂的月光,余光掃過不遠處的人群,卻忽然意識到一個問題:秦非并沒能在廚房發現什么其他出格的東西。
她的目光自上而下在秦非身上掃視著,那憂心忡忡的模樣,就像一個得知自己的孩子和人干了架的家長。“救命救命我有罪,我從上個副本就關注主播了,剛才修女把那個玩意掏出來的時候,我竟然真心實意地希望主播這一波不要逆風翻盤……“雖然導游對他的好感度很高,但秦非還是無法將如此重要的事全部寄托在“NPC的偏愛”這種虛無縹緲的點上。
或許,這才是真實的副本世界。空氣中那些濃稠的黑暗因子就像是一坨正在逐漸干涸的水泥,從四面八方向他擠壓過來,壓得他的胸腔隱隱作痛。
“晤,其實,弄斷這條電話線,我還真沒什么特別合理的理由。”秦非一邊說著一邊搖頭,順手拉開了電話下方的小抽屜。驚呼聲戛然而止。這些事情若是真要是解釋,難免又要牽涉到一大堆心理學方面的專業術語,秦非懶得浪費口舌,干脆道:“從面相上看出來的。”
再向前的話,他的身影一定會暴露在門上那面鏡子里。說到這兒,導游突兀地頓住,就像是被什么東西硬生生掐斷了聲線似的,眼中閃過一絲恐懼,很快又歸于平靜,抬手推開了義莊大門。所有其他玩家心里都一清二楚。
既然不可能,那還操什么心,早死晚死都要死,不如先睡個大覺,做個舒服鬼!
“咳。”秦非清了清嗓子。
那種帶著金屬卡頓的機械聲,光是聽在耳中,都令人骨縫隱隱作痛。他又嘗試著掙扎了一下,依舊不行。
其他人:“……”來人啊,把這個變態叉出去好嗎?棺材里……嗎?
至于送進教堂的理由?還好他不會害怕,否則即使不清楚出了什么事,光是林業這一指頭就足夠把一個正常人給嚇死了。可是,已經來不及了。
得知這一消息時, 秦非和蕭霄正坐在暗火的招待室。
“你究竟是想干嘛呀?”他不敢說話,用手比劃著動作問道。主播這一路走來已經繞過了很多路,但迷宮卻像是永無盡頭。
修女被氣得不輕:“從你背棄你的性別的那一刻起,主也放棄了你!從現在開始,我禁止你呼喚主的名字,這是對神明的不敬與羞辱!”
況且,有關神像的這部分規則都是下午導游在義莊門口口述的,秦非記的十分清楚,導游當時眼底深處閃過的恐懼清晰可見,秦非能夠篤定,那絕不是裝出來的。程松步履急切的從車頭走到車尾,腳步,頓住回過身來,搖了搖頭。
奇怪的是,向來疼愛孫子的老爺子這一次卻噤若寒蟬。
作者感言
凌娜寫道,剛落筆又自己將其劃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