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腦海中浮現起昨天下午和剛才,十幾個人在休息區中翻箱倒柜,撅著屁股找鑰匙的畫面。神父十分無語,收回十字架,并在心里默默對信徒說了一句“呸”。
不遠處,衣著單薄的青年正低頭檢查著門板上的抓痕。走廊光線昏沉,將他的身形勾勒成一道剪影,下頜線條顯得尤為清晰而流暢,眼神專注平和。蕭霄未能覺察到眼前之人的異狀,他正半蹲在門邊,頹喪得猶如一只喪家之犬。
在這個所謂的懺悔廳里,他們需要做的是背刺和告密。只是還有一點,秦非不太明白。油炸人頭的視覺沖擊力實在太強了, 他們后趕來的這些人現在尚且都沒能平復心情, 光是看到結果,胃里已然翻江倒海。
“它、它變樣了誒……”林業驚嘆著。大佬不愧是大佬,逃命時的啟動速度都比一般人快!緊接著發生的一幕令刀疤的眼睛驀地瞪大。
但是怎么連三途和鬼火也不見了呢?!
秦非倒是并不在意。
他嘆了口氣:“最后我靠的還是我這張嘴。”原來如此!直播畫面中,處在關注的漩渦中心的秦非,心情也并不比觀眾們輕松。
“我知道你在找什么,污染源就是我,你沒有想錯。”祂說。“神父……”
雖然同屬于被揭了老底的紅方,秦非的心情卻并不像大多數紅方玩家那樣差。走廊兩側,原本普通的臥室門全都變成了厚重的鐵門。他很想調出屬性面板,看一看自己的SAN值已掉到什么地步了,但他又不敢。
他在臨到動手的關鍵時刻掉了鏈子。秦非心中也驀地一動。
秦非破爛的衣服和滿身的血污,在進入這個空間的那一刻起就被修復了。這肯定是真實的守陰村沒錯,那么,在他進入紅色門的那段時間里,村里是否又發生了一些什么?秦非思來想去, 從直播開始到現在,蕭霄并沒有做過任何脫離集體的事。
乖戾。即使隔著半條街道,依舊可以聽出聲音主人震徹心扉的恐懼。見對方囫圇個地站在過道中,看起來一臉懵的模樣,身上不見傷口,秦非放下心來。
從游戲開始到游戲結束,他都只是直著一根筋硬找。
不如先按兵不動,自行探索。
尸體不會說話。
“這不會對我造成傷害。”漆黑一片的房間里, 秦非開口,輕聲說道:“關于怎樣離開這個里世界版的教堂。”
然而很可惜,在“氣運值”這種領域,秦非從來就不是什么天選之子,充其量頂多只能算個普通人罷了。“對對對,主播以前對NPC多溫柔啊!”
反而會將自己困在進退兩難的境地當中。
那是秦非剛才逃跑的時候順手從路邊撿的,估計是林守英追那些村民時不小心破壞了什么建筑,散落下來的建筑碎片。傳來的動靜立刻吸引了眾人的注意。一瞬間,數十道或是驚訝,或是探究,或是充斥著警惕的目光落在了秦非身上。車內廣播停止的瞬間,大巴車也隨之戛然停止。
要從這柵欄翻進去倒是也很容易,但,為了保險起見,薛驚奇還是問宋天道:“你中午是從哪兒翻墻進去的?”“快把泥巴踢回去。”蕭霄身為道士的雷達瘋狂作響,“這地方,大兇!”
但,人性本惡, 林業可不覺得秦非即將面對什么好事。
而且這規則畢竟是在休息區內發現的。或許,這句話還有別的理解方式。“或者,在引誘我成為你的信徒之后,通過某種手段召喚你的真身降臨在世上之類的?”
巨大的口器變回人類的嘴唇,她咧開嘴,對著秦非微笑,露出兩排整潔漂亮的、人類的牙齒。
所以秦非拔腿就跑。不是找不到鑰匙嗎?
“啊啊啊啊救命救命,主播突然直視鏡頭的樣子真好迷人啊!”更何況,玩家們還正身處在這條被3號囚徒加足了debuff的走廊上。
直到那巨大的、用竹藤編織的掃把頭散落一地,女人這才氣喘吁吁地停手。但他這異乎尋常的騷操作,顯然將觀眾們驚得不輕。剛才來時還不見半個人影,天黑以后村子里倒是熱鬧上不少,村民們從屋內出來,沿街行走、交談、晾曬著衣物,從遍地紙錢上神色木訥地踩過。
而就在這電光石火的轉瞬之間,局勢已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刺耳的噪音讓秦非和修女同時皺緊了眉頭。
林業又一次催促道:“快走吧,再不走就來不及了。”這些東西,他們在帶新人進公會時分明都講解過,一看鬼火就沒有好好聽。蕭霄完全看不清路,只能將手掌半撐在墻面上穩住身形。
只要2號血條見底。表里世界翻轉,他就安全了看, 那干凈剔透的瞳孔,那雋秀文雅的氣質。
0號囚徒這樣說道。
作者感言
那漂亮的琥珀色眸底像是燃燒起一蓬簇亮的火焰,青年伸手,探向黑色的皮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