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剛沖進游廊不久,竟然十分不湊巧地遇見了6號玩家。
正常的棺材,也的確都是需要用釘子釘死的。早餐鋪一旁,有兩名玩家正渾身發抖地癱軟在那里。是兩個年輕女孩,看上去和崔冉差不多大,一個黑長直, 另一個留著齊耳短發。
按月份死去的六個村民。沒有人知道談永此刻心中有多后悔。秦非微微垂眸,長而卷翹的睫羽在蒼白的臉上落下一排陰影,他從背包里拿出一支蠟燭點上,昏暗閃爍的燭火將他的神色映照得晦暗不明。
他沒有抬頭,目光依舊鎖定著腳下的某一處。大廳內一片寂靜,落針可聞。
秦非是怎么辦到的?
那根血條上如今僅僅缺失了極小的一截,雖然仍在持續而緩慢地向下掉著,但秦非簡單估計了一下,要等到徹底掉完,起碼還需要三十分鐘。
那里沒有任何波動,無論是緊張、擔憂、抑或是恐懼。
他雖然才進規則世界沒多久,但好歹也在中心城里混了一個月,彌羊這個名字,高低還是聽過幾耳朵。“而一旦圣母懷中的那顆心臟完全變成血紅色,玩家們就會在里世界徹底異化,被里人格占據身體,變成不會思考的怪物——或者像14號那樣,完全變成另一個人。”明明臨陣反水決定投靠6號的是自己,可事到臨頭,被6號推出去的,為什么依舊是他!
但,一旦被其他玩家記住了臉,便極有可能會在接下來的副本中遭受各種黑手。
6號的臉色陰冷,他看向11號的眼神中有一種恨鐵不成鋼的嫌惡。
眾人面面相覷。秦非神色溫馴,十分好脾氣地點點頭:“讓你們擔心了。”安靜一片的直播大廳再度變得喧囂,甚至比先前聲量更大。
他看著自家姐姐對兩名玩家追逐攻擊,笑得比秦非的小侄子看到小豬佩奇動畫片還要高興。秦非笑了笑。說實話, 林業更愿意去旁邊的“晨晨早餐鋪”或者“老爸漢堡店”, 可惜他拿到的任務就是抓鬼,只能硬著頭皮往里進。
秦非半蹲下來盯著沙坑看,右手卻狀似不經意地插進了校服外套的口袋。“我靠,我靠,他們真的要找到那些尸體了吧!”
伴隨著擬聲詞的出現,秦非打了一個清脆的響指。
“有沒有意向和我們合作?”紛雜凌亂的腳步聲從四面八方響起,有人在跑,也有人在慘叫。聽到刺頭這樣說, 他終于后知后覺地回過味來:“啊,應該, 應該是我吧!”
這里應該才是正常玩家進門后來到的地方。
他說話的語氣非常真實,半點也看不出是在瞎編,配上他身上那藍白相間的校服,顯得格外有可信度。
巨大的身軀像是一堆肉瘤擠壓過后凝結而成的球,從肉的縫隙中生長出扭曲又丑陋的手腳,控制著身體,在地上飛速移動。但秦非此刻的表現,卻無疑超出了他的認知。
光幕前的圍觀者情不自禁地齊齊驚呼起來——
而街面上游走的村民們也神色愈發僵硬,蒼白的面色和木訥的肢體活動讓他們就像一個個假人。2號玩家的里人格是暴食,異化后就變成了一個吞噬一切的惡心怪物。他伸手指向第1個沙坑。
秦非抬眸,靜靜打量著對面人的神情。
也沒有對雙馬尾的提醒道謝。“我這個人吧,別的本事沒有,但嘴巴還是很會說的。”徐陽舒仰起頭,神態有點得意,“時間長了,還真被我混出了點名堂。”“啊……要我說實話嗎?其實我也沒看懂,不過看主播的樣子他應該是看懂了吧,只要他看懂不就行了嗎。”
正常的棺材,也的確都是需要用釘子釘死的。最后成功召喚出了一個不知什么鬼東西來,一邊往他們背后吹冷氣一邊喊他們的名字。
秦非眨眨眼,扭頭看向孫守義。但如今這個笨蛋顯然無法擔此重任。他的膝蓋不受控制地抬起,頂到了前方孫守義的膝窩。
但。這個舉措顯然不太安全,因為大家并不知道“敲門”算不算違背守陰村的風俗。只見原本光禿禿一片的亂葬崗西南側,不知何時憑空冒出一塊小小的墓碑來,像是藏匿在無數墓碑中毫不起眼的一座。
秦非抓緊時機拍馬屁:“謝謝你,你真是太貼心了。”
他一進門就徑直掉進了一大群僵尸當中,反應過來時三魂七魄都快要散了。有個傀儡詢問蝴蝶道:“蝴蝶大人,我們要不要也去參加他們的報餐?”
說完他們一溜煙地跑了。“哦哦哦,是傻蛋先生!”就在他的個人信息消失的那一刻,整個大廳中先是靜默了一瞬,緊接著沸反盈天。
面對其他玩家的觀察打量,二人不見有絲毫回應,連眼珠都不帶轉一下,仿佛視野范圍內根本沒有人存在似的。此刻直播中的時間已近黃昏,12號房間的主人沒有將窗簾拉開,昏沉的夕陽被乳白色的紗簾所遮掩,室內暈染上一層酒紅色的薄暮,像是一層昭示著不祥的血色。他眨了眨眼, 瞟向對面兩人的頭頂。
直播大廳陷入了新一輪的沸騰。要讓一個人對另一個人產生信任感, 對于秦非而言,大概就如同吃飯喝水那樣簡單。他說。
作者感言
這一路上秦非一直都在盡可能地避免進入到房間里,畢竟祠堂已經徹底亂了套,內部結構混亂無比,黃袍鬼還在身后步步緊逼,假如秦非進到房間以后被它堵住去路,那才是真的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