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街道和建筑依然老舊而破敗,可好歹也算是有頂有墻壁、正正經經的房子了。“你們先別走了。”少年壓低聲音,倒映著燭火的眼神顫抖,“我好像看到它們動了。”十余秒后,那女鬼退后了些許,眼中似乎多了些端倪與打量,像是在評品秦非話中的可信度似的。
秦非全程沒在大廳里露過面,那正被十數雙眼睛盯著的大門和柜臺,他也完全沒有靠近。身前是墻角。簡直就像瞌睡來了有人給他遞枕頭。
頭暈。處理完礙眼2號,她終于有時間和秦非好好交流一下。四周被一團團濃黑如墨的霧氣所包裹,伸手不見五指。
心之迷宮是通往蘭姆所在位置的唯一路徑,這也就意味著,在迷宮中走得越深,距離污染源就越近。秦非眸光微動:“哪里?哪里是我該待的地方?”不遠處,義莊大門正緩緩合攏,人群的背影消失在視野盡頭,凌亂的腳步聲在灑滿白色紙錢的地面上摩擦,發出沉重低壓的吱嘎聲,如同垂暮老人的低聲殘喘。
昨晚大家在亂葬崗那樣狼狽地瘋跑了一夜,秦非的蘋果居然還沒跑丟……那人正吵在興頭上,沒有留意這邊,蕭霄于是悄悄跟秦非八卦起來:玩家們對話之間,秦非不動聲色地觀察著在場眾人的神情。
但他非常聽話,傻呆呆地點點頭:“嗯嗯好。”不多不少,正好八件。物業中心門口正聚集了一大群人,秦非走出電梯的瞬間,撲面而來的吵鬧聲幾乎將他淹沒。
倒是秦非,因此而收獲了一條新的情報。但凡他能離開這個箱子,剛才還會只是摸兩把鋼管和磚頭嗎?
這邊一群玩家眼睜睜看著他由遠及近,又走回眾人之間,在抬頭看見他們后談永猛地一怔眼中,盡是茫然。林業沒看過去年的展示賽,不清楚彌羊究竟長什么模樣,但據對方迷弟迷妹們的形容,他的外表,是那種“陽光開朗、元氣滿滿的純情男大”。“你有什么能夠證明?”
“今天早上發生了一些事,因為粗心大意,我們失去了一名隊友。”玩家的臉色悄無聲息地沉了下去。6號一步也不敢停歇。
同時,在那人拿到24分時,除了他和他的隊友以外,副本里還有不下8個人活著。兩人心中不由自主地浮現出他們在大巴車上第一眼看見秦非時,對方臉上那柔和而又鎮定的笑容。
凌娜與蕭霄見狀忙擋在秦非身前。“再說主播又不像我們一樣能切視角,他根本不知道上面發生了什么事。”
青年柔聲開口,嗓音溫和卻堅定,帶著一股讓人聞之便難以辯駁的力量感:“紅色的門不是一項必死規則。”直到他作出最終選擇之前,他都會是安全的。
“動作快點!不要交頭接耳!”為了防止女鬼突然做出什么舉措致使他下意識地發出聲音,少年用上排牙齒死死咬住了嘴唇,力道之大,幾乎要在嘴唇上咬出一排血洞來。“白癡。”
對付僵尸的法子還有很多。但面前這個12號,不僅剛才沒什么反應,聽他說完以后依舊沒什么反應,整個人看起來半點都不意動。結果自然是做了無用功, 什么也沒搜出來。
這他媽是什么玩意?他一把將那東西:“這是什么?哦~電話線——真是太巧啦!”
在進入副本之前,林業只不過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16歲城市高中生而已。倒霉蛋加蠢蛋,這不純純擱著兒疊buff嗎!
“3號不難對付,不用擔心,這沒什么大不了的”。即使是在那之前,他折斷神父的手、說出各種不敬神明的話、還不斷用謊言欺騙別人。秦非把這份守則自上而下仔仔細細讀了一遍,神色淡淡地繼續向前。
鬼火人都聽傻了:“不是,我當時也在觀察他們,我怎么連個屁也沒看出來?”
而更令人驚愕的還在后面。可他真的問出口了,原本那些躍躍欲試的玩家們卻又紛紛開始慫了。蕭霄心中忽然涌起一陣不太好的預感:“……怎么了?”
在能見度不足五米的濃霧中,他語氣輕快地開口道:“今天天氣真不錯,很適合旅游。”那是鈴鐺在響動。穿一襲白裙,黑發像是潮濕蜿蜒的水草,姿態扭曲地向他沖了過來!
但起碼!談永頭腦發脹,耳邊此起彼伏的嘈雜聲逐漸匯聚成嗡嗡的轟鳴,他的大腦混沌一片,整個人像是被泡在一桶滾開的沸水中那般焦躁不安。她用冰冷的手鉗起秦非的下巴,一臉厭憎地開口道:“你們這些惡心的同性戀者,你生來就是有罪,仁慈的主不屑于處決你,而我將代他執行!”
他們有他們自己的通關計劃。秦非臉上的肌肉僵了一下,以極快的速度恢復正常。
大概是被秦非臉上那種英勇就義般地豪邁與坦然震懾到了, 她有些狐疑地打量起秦非的神色。“就像是填空題一樣,任何內容都可以填入其中。”見秦非向這邊走來,他終于動了動。
秦非:……
他一邊思索著,手中的動作未停,仍在持續翻閱著那本筆記。這還是秦非開始直播以來頭一回獨自在副本中醒來,目光所及的范圍內完全沒有其他玩家的影子。
在心臟快要沖破胸腔之前,他終于來到了告解廳前。
如今秦非直播間中播出的一切劇情,都是他們過往從未看見過的。除此以外,在過去的200余次直播中,進入過地牢這張支線地圖的玩家也寥寥無幾。因此宋天現在其實還是懵的。
在這片巴掌大的亂葬崗上, 假如按照一塊墓碑一個主人的數量計算,此時此刻起碼齊聚了二百余個面目猙獰的尸鬼。他大晚上過來干嘛?秦非先是眼前一亮。
秦非一手扶著墻壁, 另一只手靜靜垂落在身側,閑庭信步地朝著前方走去。
……?“大巴車,是大巴車,!”林業第一個興奮地喊了出來。他的手握在刀把上,目光有一瞬間的恍惚。
作者感言
這半個多小時里發生了太多的事,他的腦子整個都是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