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幕中,一切都發生在電光石火之間。表里世界翻轉的時候,蕭霄原本正縮在房間里睡大覺。
她指了指秦非肩上那件臟兮兮的小衣服。屋內。
他的聲帶和大腦在經年累月中早已干涸風化,一遇到什么復雜的表述就卡殼。
媽媽手里拿著一雙膠鞋,努力想往腳上套。不過,在秦非看來,程松試圖將刀疤招徠入工會并不是什么明智之舉。
迷宮般的布局并非全無章法,而是存在著某種規律。果然,副本是不會對玩家們如此仁慈的。“砰!”
此時此刻,蕭霄內心涌現起了一個和曾經的秦非一模一樣的念頭來:這一定,一定是個跑酷本!配上他懇切的、帶著請求意味的眼神,就算世界上最鐵石心腸的人,大概都難以拒絕他此刻提出的要求。放風的囚徒們和越獄的狀態自然不同,他們的手上腳上都會被鎖鏈捆住。
他笑了笑,看起來和善又友好,再一次說出了那句經典臺詞:“畢竟,來都來了——當然,如果不方便的話就算了。”
他身上的衣服也整潔柔順,整個人有一種云淡風輕的氣質,全然沒有被副本幽暗詭異的氣氛所影響,在一群灰頭土臉的玩家中間顯得尤為格格不入。
“我去找E區的玩家打聽過,那天蝴蝶幾個從樓上沖下來的樣子, 簡直可以用落荒而逃來形容。”那些小手十分纖細,每只只有嬰兒巴掌那么大,肌膚帶著半透明的質感,青白的血管在皮膚下根根盡顯,光是看著就讓人頭皮發麻。
挑起一個新的話題。蕭霄就沒想過竟然要他先來這個問題。
眼前的教堂纖塵不染,雪白的墻壁和銀灰色的窗框,透露出一種冰涼而無生機的冷色調。一號一雙眼睛在秦非、蕭霄和鬼嬰之間打轉,目光落在鬼嬰身上時顯而易見變得友善,而當視線挪移至秦非和蕭霄身上時,又帶著濃重的審視和敵意。
而就在現在,又有腳步聲再度響起。“這主播是什么新星蠱王嗎,怎么直播間的粉看起來都有點神志不清的樣子??”
逆著光,玩家們看不太清楚,只能聽到一聲聲金屬刮擦地面發出的悚人聲響。一道沙啞的嗓音突兀地出現,打斷了兩人的對話。
鬼嬰急迫地發聲,身體向前,直直貼上秦非的側臉。秦非沒有回答, 安撫地笑了笑。
那邊鬼火還在破防,一邊跑一邊瘋狂嚎叫。在驗證完身份后,蕭霄帶著秦非來到一臺機器前。秦非也沒再嘗試著呼喚他出來。
不得不說,秦非為自己捏造的身份在黛拉修女這里實在過于好用,修女如今對秦非完全知無不言,一應要求盡數滿足。林守英為什么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暫且不在秦非的考慮范圍之內,眼下最緊要的是趕快逃命。
他咧開嘴,露出一個意味不明的笑。
可司機并沒有把他怎么樣。
秦非不無遺憾地向他聳了聳肩:“真可惜,我們也是一樣呢。”只有刀疤一臉下不來臺的樣子,梗著脖子,粗聲粗氣地道:“……誰知道這根電話線能不能用?”
紙面上,白紙黑字地記錄著長長一列材料:
以及不久前被秦非用磚頭活活砸死的8號玩家。
鄭克修。廂房外,義莊院落內。秦非站在鬼火身后,露出一種目不忍視的表情。
慢慢的。從直播開始到現在,她終于露出了一個發自內心的笑容。
秦非是怎么辦到的?
程松沒再理會他,一臉冷漠地轉開頭,并不作答。可惜他失敗了。三途是見識過0號囚徒的威力的,可以想見,以0號囚徒的殺傷力,即使捆上鎖鏈,依舊會比她見到的那兩個囚徒難對付十倍不止。
也不知道這到底是徐家先輩的意思,還是鬼女自己的意思?鮮血從深可見骨的傷口中滲出,將周遭土地染成猩紅一片,他用最后的力量滿懷期許地望向四周的黑暗,卻沒有看到一個人影。這種無論經歷了什么頭發都不會出油的基因, 在其他人看來, 簡直無異于另一種天賦技能了。
然后,在兩人難以置信的目光中,這個剛才還異常危險的npc,竟真的將她渾身的殺意全數收斂了起來。最后一味材料,人血。
出現在眼前的已經是那間屬于他自己的臥室。可還是太晚了,有兩人的眼神已經牢牢粘在了掛畫上,直到身邊玩家伸手使勁搖了搖他們,這才神色呆滯地將身體轉開。他的注意力已經轉到了一旁的書桌上。
看見那個男人不知從哪兒摸出一把刀捅向他的肚子。
2號玩家喊的時候已經全然沒了個人形象,四肢亂舞,口沫橫飛。雙馬尾見宋天沒死,清秀的臉上露出如釋重負的表情。
作者感言
像是一只壞掉了的座鐘擺錘,節奏規律得有種說不出的詭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