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霄神情尷尬,但秦非置若罔聞。會被系統冠以“游蕩的孤魂野鬼”這種絲毫不入流的名字的,想來也不可能會是什么厲害角色。秦非一邊跑一邊回頭張望。
秦非意識到,又一處重要的劇情節點要來了。6號說這番話實在有點不講理,剛才他殺20號時,5號和7號也都幫他作證了,那時他怎么不說他們的證詞無效呢?
紛飛的思緒回籠,秦非伸手扣了扣棺壁,望向徐陽舒的神情似笑非笑:“說說吧。”……他似乎想要將自己打造成一個初入副本不知天高地厚、在被現實打擊之后失魂落魄的新人。
對于戒備心強的人來說,在極短時間內要想取得對方完全意義上的信任,幾乎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老板娘像個假人一樣站在墻角,全身僵直,臉上依舊掛著程式化的笑。
假如神像是有自己的意識,并且會攻擊人的——兩天多以前,就在和秦非他們差不多的時間,林業同樣做好了準備去開啟自己的第二場直播。
其他玩家:“……”
他再怎么厲害也只是個E級主播,他沒有銅墻鐵壁般的肉身,或是金剛不壞的軀體,怎么可能在那樣近距離的襲擊之下存活下來呢?
他真的快要好奇死了,但秦大佬好像一點都不著急,還在那里像貓逗老鼠一樣逗著外面那個笨蛋玩。倒是鬼火,聊著聊著就開始大倒苦水。神父:“……”
除了極個別睡著了的玩家, 其余所有人都神色凝重地站起身來。
四個人像是沒有骨頭似的,毫無形象地擠滿了整張沙發。一旁,身穿工作服的服務大廳員工臉上滿帶笑意,沒有對他們糟糕的坐姿置喙半分。秦非一整個難以理解,甚至產生了一種要投訴這個在揣測用戶心智方面一塌糊涂的破爛游戲的沖動。因此看到秦非他們能回來,他還挺高興的。
但那也和現在不一樣。這尼瑪,他是有多走背運,這種莫名其妙的事情怎么也會被他碰到?24號過于仗義的舉動令秦非頗有一些意外。
他大步流星地走到門外,揚起手中的花鏟,狠狠敲了敲圍欄,發出的沉悶響聲令所有玩家都心頭一顫。進門前的那一瞬間,他的身型卻忽然頓住了。這種普通人殺人后會產生的心理和生理上的反應,秦非連一丁點也沒有。
和七月十五林守英殺人沒什么區別。他穿了一件黑色的長袍,衣擺處從下向上繡滿了各種顏色的蝴蝶,行走間振翅欲飛,簡直能晃花人的眼睛。
自從早上在回廊迷宮中,他被秦非戲耍一通、又被設計成了做掉2號的刀以后,0號囚徒在面對秦非時,就總有一種微妙的縱容。房間里面和走廊一樣漆黑一片,幾人擠在一起,就著蠟燭的微弱光芒小心翼翼地向前走。然而有人卻持有著不同的意見。
一旁的觀眾傻傻地問道:“怎么會團滅呢?他們之前不是推斷出來,至少能有一個人順利通關嗎?”
“走,去調度中心看看。”他站起身來,順手撈起一直隱身坐在旁邊的鬼嬰。
其他玩家不像秦非那樣能夠看見NPC的信息,自然不知道那個拿著電棍咣咣敲人的就是修女黛拉。與此同時,無數身形悚然可怖的鬼怪從一塊塊墓碑背后緩緩現形。他只能一腳將椅子踢開,抖動著龐大的身軀原地站了起來。
如今他的頭七已過,但由于肉體未能下葬,魂魄也無法投胎轉世,靈魂和肉身只能一起被困在三途河邊,如今正沒日沒夜地哭喊著,求他爹娘幫忙想想辦法。8號囚室看上去并不像是常年空置的狀態。
說著太陰森的目光掃過眾人,那眼神中簡直寫了一行字:沒事千萬別找我,有事也別找。不僅如此,秦非連自己的個人面板也沒有辦法再調出來。
雖然有點奇怪, 可這確實是秦非最真實的體驗, 并且這種感受已不是第一次了,“假如選錯的話……”
直播鏡頭在全部座位被坐滿的那刻一變,鏡頭拉近,長條桌主位站起一個人來。刀疤回頭,在他身后不遠處的位置上,一個身材高大的男人正蜷在座位上瑟瑟發抖。
那個地方可以說是整個義莊中看上去最安全的位置了,左右都有其他人做擋。
在地牢最靠近前方入口的那間囚房內,0號囚徒和秦非前兩次到達時一樣,對著他咧開嘴,露出了意味深長的笑容。
這是真實存在的人臉嗎?“我的孩子,就在這里,向主闡釋,你所要揭發的罪。”
林業好奇地打量起周圍:“那個小鬼呢?”或許,他應該再回一趟臥室,同鏡中的那個“秦非”好好交流一下了。玩家們一路走來,路上連NPC也沒見到幾個。
蕭霄雙手撐著膝蓋,背倚在墻面上大口大口地喘著氣。
有靈體不解:“你看那么起勁干什么?類似的劇情咱不是早就看膩了嗎。”
按鬼火所說,那邊是三個玩家一起行動,如果死者的死因是違規插隊,那另外兩個人肯定也逃不過。然后被尸鬼包圍,命懸一線。
秦非卻毫無心理負擔,走在黑漆漆的鬼樓里,腳步依舊輕快得像是在春游:“我猜,大概,是要帶咱們去拜碼頭?”秦非:“……噗。”他支撐著身體坐了起來。
作者感言
秦非在副本中因疲憊與傷痛而緊繃的精神逐漸松弛下來,骨縫中流淌著柔柔的暖意,整個人像是被浸泡在溫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