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清瘦的后背依舊挺直,白皙的臉上連灰都沒有落上幾顆,柔長的黑色發絲被汗水浸染貼在額角,將他的膚色映襯得愈加蒼白。
那片霧氣越來越濃,越來越厚重,流淌在秦非身邊。衣服是新的,但就像是剛從哪個調皮孩子身上脫下來的一樣,還帶著折痕和灰塵。“我想和你們一起去”
它的屁股在鏡中那人的頭上一拱一拱,拱得那張和秦非一模一樣的臉上怒火中燒:“住手!”油炸人頭的視覺沖擊力實在太強了, 他們后趕來的這些人現在尚且都沒能平復心情, 光是看到結果,胃里已然翻江倒海。“守陰村面積雖不小,但具有標志性的公共建筑卻并不多?!鼻胤堑?,“禮堂、祠堂、亂葬崗,除此以外,還有那六戶人家自己的房子?!?/p>
它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你剛才說什么?”彈幕中頓時飄起一片“???”。
他手忙腳亂地爬起,卻見自己身旁,那個一身神父裝束的青年雙手交疊,輕輕覆在胸前的十字架上。躺在棺材里裝了兩天死的徐陽舒,錯過了好幾次導游送來的便當,對于村中飲食唯一的印象便是第一日晚那桌集死亡與腐臭味于一體的村宴。他們似乎都完全沒有留意到,就在那個放滿油條的大鍋中,有一顆人頭,正悄無聲息地浸泡在里面。
蕭霄站在秦非身后,緊張得連呼吸都快要停滯了。在副本開始的前一小時里,5號玩家僅僅是姿態傲慢地指揮了幾下其他人,掛墜就已經覆蓋了一層薄薄的紅色。不知為何,秦非忽然感覺到一陣極劇濃烈的不安,這不安毫無來由,他迅速轉身,低聲呵道:
秦非站在人群后方雙手抱臂,靜靜觀望著眼前的一切,仿佛一個徹頭徹尾的局外人。只是,這枚吊墜的珠子里盛滿了鮮紅的液體,就像一顆正在蓬勃跳動著的、飽含著生命力的心臟。
從圍欄內建筑物的新舊程度來看,這個幼兒園的條件似乎挺不錯,墻面漆色鮮亮,三棟建筑緊湊地簇擁在一起,前面還有一個偌大的花園,里面擺滿各式各樣的兒童游樂設施。秦非抬頭,在面前對面的墻壁上看到了一行字:緊接著,鐘聲停止了。
守陰村中,所有的信息都是連貫的,都指向著相同的核心。直到距離14點的鐘聲敲響過5分鐘后,依舊什么也沒有發生。
修女的目光充滿審視的意味,赤裸裸的目光像刀片一樣刮在秦非的臉上。
“我的意思是?!彼a充著,“你說過,假如村祭完不成,林守英就會跑出來把全村人都殺光,死于村祭的人無法復生,那被林守英殺掉的人,應該也是一樣吧?”當即便有人“嘿嘿”笑了出來:
刀刃深深劈進地板,將地面砍出一道豎長的裂紋,徑直蔓延到眾人腳下。終于,三途的神色一定。剛才在窗邊掃的那一眼秦非已清楚清楚,蝴蝶這次一共帶了20個人,比上次去服務大廳的多了一倍。
他甚至還有閑心開玩笑:
“反正假如到時候真的遇到什么危險,咱們打不過就跑唄?!鼻胤且膊挥嗟R,起身邁步便往義莊外走去。
這部冗長的過場動畫至此終止了,并未繼續播放蘭姆進入教堂內的后續?!袄瞎珤?錢老婆花,今晚也想快回家!”根本就沒有挖掘到副本里最核心的精彩內容嘛。
女人高聲尖叫起來,聲音尖銳刺耳,劃破寂靜的長夜。
有靈體不解:“你看那么起勁干什么?類似的劇情咱不是早就看膩了嗎。”
秦非瞥了一眼自己身上那件風格與臥室十分適配的藍白格紋睡衣。在微弱火光的映照下,秦非看到那堵墻似乎輕輕地蠕動了一下。蕭霄對秦非的定力嘆為觀止。
它在暴怒之下口不擇言。看著黃袍鬼躍躍欲試涌動的身形,秦非額角驀地一跳。車廂內一片寂靜,落針可聞。
他又看向秦非自己穿著的神父衣袍。
黃袍鬼的身影浮現在空氣中,緩緩凝實,那柄佛塵比閃著寒光的利刃還要令人心驚。實在令人難以想象。“剛才我們本來想跟著前面那個NPC一起進炒肝店, 但是被炒肝店的老板娘攔在外面了?!?/p>
……出現在眼前的已經是那間屬于他自己的臥室。
“很好啊,風景不錯,村里的大家也都非常友善。”
“笑死了,主播怎么張口就來?????”談永被秦非看得渾身直發毛,走了幾步,還是沒忍住停下腳步,回頭,直勾勾盯著秦非問道:“你們幾個怎么不動?”但他愣了一下,很快反應過來。從胸腔中逼出略顯虛假的笑聲:“啊、呵呵,對、對!”
鬼女和鬼嬰兩姐弟的關系一看就非常好,但鬼女并沒有因為秦非救了鬼嬰而對他另眼相待。實話說,老玩家們都沒什么熱情回答。
只有尸體才能留在廂房。青年抬手, 神色平靜地按了按自己的肩膀:“它就坐在這里。”……
那清悅的嗓音,就像是春日消融的冰泉。秦非:“……”秦非目送著他走出一段路后,緩步跟了上去。
服務大廳就在街道中間最顯眼的位置,秦非走進大廳后表明來意,負責接引的NPC立刻滿臉笑意地將秦非帶到了三樓的副本線索投遞處。
秦非終于抬眼,不解地望著前方亂象。唔,好吧。除了程松和刀疤。
畢竟對于大多數玩家來說,帶走一個神秘的、連系統都想要奪回的NPC,比起多拿一半往后還能得到的積分來說,肯定要有吸引力的多。
作者感言
話音未落便被鬼女打斷:“當然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