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非的道士朋友再次陷入了自我懷疑。

假如老人真的對他們暴起攻擊，那玩家豈非只能被動挨打？

秦非被贊許驚嘆的目光團團圍住，額角滑下一道看不見的冷汗。

林業抬起頭，看見對面墻壁上的銅鏡中，自己模模糊糊的倒影。相似的場景不斷復現。順著未關的房間門，村長看到外面墨藍的天色，眸中閃過一絲了然。

程松看起來并沒有要和刀疤算賬的意思，凌娜不想在這種危機四伏的地方給秦非惹麻煩，于是干脆利落地換了另一個話題：“我們在那邊發現了一間奇怪的屋子。”村長嘴角一抽。三途道：“不能再耽誤了，你必須趕快去服務大廳隱藏掉自己的定位。”

有人在門口偷偷喊。

黑影高聲吟唱著《正氣歌》，闊步向前。林業感覺周圍越來越冷，好像從夏天瞬間快進到了冬天。兩人的身影消失在調度中心的那一瞬，遠在另一個維度的某個世界，近萬名靈體的耳畔同時響起了一道清晰的提示音。

而且在一個鬧鬼的副本里，“炒肝”這名字聽起來多少有點恐怖了。

他說的是那個早晨在物業門口，把紅方老底揭掉了的新人平頭男。他們會和副本徹底融合在一起，永遠無法離開。他不清楚事態是怎樣發展到如今這個地步的，他只知道，在秦非說完那句話后，那塊一直像是神圣不可侵犯一般的深綠色簾布被人從里一把掀開。

蝴蝶不死心，一直派人盯著D區管理處。明明剛才那個女人開門之前，秦非聽見了她踩踏著木質樓梯上樓的腳步聲。

“剛才里面還有個神父，一直在和我對話，做任務指引。”

“蘭姆……”到時NPC和玩家之間都可能會產生死亡沖突，按12號提的要求，表里世界之間的翻轉時間不能超過10分鐘。安安老師：“……”

兒子年英年早逝還難入輪回，實在太讓人傷心。這足以證明，在里世界以表人格狀態直接死亡，里人格也會跟著一起消解。那秦非這番言論無疑是在火上澆了一把汽油。

明明都死到臨頭了，也不知他哪來的力量講出這些不著邊際的話：“畢竟，你可是我見過的，最漂亮的手。”

“ 哦！傳教士先生，您的感嘆可真是太對了！”秦非感受不到恐懼，可不知為什么，他的心跳頻率在接近祠堂時忽然變得異乎尋常的快。

尤其是那個npc，秦非在黑白相片上看到過他年輕時的樣貌，和祠堂中某個與秦非擦肩而過的路人村民一模一樣。

其實秦非早料到了這一天。他們還能說話，還有思想，還知道自己是誰。程松倒也沒介意他的質疑，點了點頭道：“當然。”

修女揮動手臂，指示兩個看守上前，駕著6號的胳肢窩將他往自己的牢房內驅趕。其他幾人也是一樣，一個個像是木頭樁子般杵在棺材里。

光線昏暗的過道中, 空氣開始迅速升溫。秦非：“……”

“……”

很快，眾人便來到了祠堂門前。“……”

秦非卻并不打算就此揭過這個話題：“你特意問我害不害怕，又是什么意思呢？”“他一直跟著你？”蕭霄問。為什么還是不能動手？？？

這孩子秦非認識，正是不久前才見過的那個24號圣嬰。否則，就鬼火這個傻兮兮的樣子，估計夠他把接下去兩天的KPI都給填完。

幾名面對掛畫方向面露恍惚的新人神色一凜。他將手指抵在唇邊，對鬼火道：系統將這些被污染的世界收集、串聯起來，再將玩家們投放其中，從而開始了一場又一場不同維度、不同位面之間，充滿血腥、暴力和刺激的直播。

可圣嬰院并非如此。秦非看了鬼嬰一眼，邁步踏入樓內。調度中心內人滿為患。

那些人回到房間，肯定是在研究自己屋子里的東西。都怪這該死的副本設定，他自己也覺得自己好變態啊摔！！鬼火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上前兩步，伸長脖子看向秦非懷中。

——提示？說不定，也只在休息區內生效呢？14號的雙手一直環抱在胸前，就像抱了個孩子一樣，但那分明就是一團空氣。

“你還是管好你身邊的那個吧。”凌娜回答得毫不客氣。“唔……我的衣服臟了，但這都不是我的血”假如將他放在這里不管，而他自己躲起來的話，0號看到24號，又是否會……

“剛才你問我，林守英被祭為神明的初衷明明是護佑村中人的安全，為什么后來卻開始傷人。”

一片混沌之間，唯有人群正中的秦非依舊神色自若，像是漆黑一片的海平面上，唯一的、恒久不變的那座燈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