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的氣氛再一次陰沉下去。黑心教堂?秦非抬頭看向蕭霄。
村里的地面很干凈,連落葉也沒有幾片,可家家戶戶門口卻都被雪片似的紙錢鋪滿。與祂有關的一切。村長和導游都沒有說話,四只眼睛直勾勾地盯著玩家們。
雖然已經過去十幾年,可不知為何,在徐陽舒記憶中,父親說這些話時的畫面卻依舊清晰得猶如昨日。簡單來說, 現在, 秦非就是被系統公開認定的,現有的C級D級主播中, 綜和實力最強、最有希望躋身總榜的明日之星。沒有開窗,那風又是怎么吹進車里來的呢?
可在蕭霄與其他還沒有履行挖眼儀式的玩家看來,秦非卻是帶著半面血水,神色懨懨地把玩著自己新鮮生摳下來的眼珠子。
8號雙目赤紅,在高強度的緊張與壓迫感的驅使下,他雙手牢牢抓住刀柄,開始胡亂揮刺。禮堂的盡頭,村長在神像前低聲吟唱著聽不清內容的歌謠,曲調平緩而詭異。
司機并不理會,依舊自顧自開著車。但亞莉安不太敢直說,這種事一看就是秘辛,她生怕自己管太多,引得秦非反感。
它已經有很多NPC了,不缺秦非這一個。
他偏著腦袋望向秦非:“……你怎么知道我出來了?”
秦非挑眉。一只冰涼的手搭上談永的肩膀。既不知道是什么,也無法攻略。
耽誤這么久,早餐時間早已過了,炒肝店里不復剛才熱鬧。白癡就白癡吧。
那條規則中強調了玩家們需要“保持大腦清晰”,因此,秦非可以推斷出,假如玩家們接觸到了活著的死者,很可能會大幅度掉san。剛才兩人進屋時,其他玩家也都各自回了房,說是累了一晚上,要進行休整,等到午餐時修女喊他們再出來。
鬼火被秦非說得慚愧萬分。她帶他們走進一扇員工專用的小門,領著他們來到這間休息室,舒舒服服地喝起了茶。
程松能夠在短短幾秒之內反應過來,沖去救凌娜,也就意味著,他絕對將凌娜推刀疤的整個過程收入了眼底。
“這下好了,我們只差鈴鐺了。”林業在那堆衣服上扒拉了一下。一下一下。
秦非充耳不聞。三只尸鬼將秦非團團圍住,更多的尸鬼自遠處或不遠處涌來。所以……
靈體們沒有猜錯, 秦非的確找到了指向出口的線索。不僅看得見,還看得十分專注。
拖著她走向了寢室區。秦非的工作性質決定了他能接觸到的各類非正常事件遠超常人,在死人堆里混久了,多多少少也聽過一些用科學無法解釋的事情。秦大佬和那個女鬼聊了這么半天,也該談到正事了吧。
“尊敬的神父,我要在此懺悔。”他向秦非投去求助的目光。還有什么其他特別牛逼的地方嗎?怎么他還用不得了??
剛才他還在想,可惜談永死了,刀疤也沒有跟來。
他猛地收回腳。但除了15號在三點前去了一趟休息室外, 剩下的幾人都沒有離開過臥室, 直到晚餐開始。
這一點并不難看出,除了秦非以外,其他幾名老玩家也都意識到了。頃刻間,地動山搖。
“我想,這里或許是獨屬于這個鬼嬰的空間。”
說起來,大家對那人都有印象,就是第一天來的路上在公交車上近距離接觸了司機,然后被嚇破膽的壯漢。
“我支持秦非。”凌娜嗓音堅定,抬頭向門邊看去,望向秦非的眼神猶帶深意,“我覺得,他一定可以帶著我們從這扇門里走出來。”他抬眸望向秦非。毫不回避的眸中寫滿問心無愧,程松盯著他看了一會兒,看到最后自己都有點懷疑自己了。
蕭霄聽得心驚肉跳。
秦非搖了搖頭:“有點低血糖, 我坐一下。”
這是一個巨大的、高聳的腔室,像是某種活物的身體內部一般,墻面上全是一道道青紅交織的血管,地面踩上去軟而有韌性,仿佛是踩在了一塊肉上。有靈體正在為秦非的生死牽腸掛肚,也有靈體滿心興奮,垂在身側的手握拳,滿腦子只有一個念頭:隨著她一起愣住的,似乎還有她的手。
——那是他曾在里世界的告解廳里觸碰過的感覺。而且這種差距,在這個副本中好像格外明顯……
他現在覺得,自己和秦非就好像兩頭披著狼皮的羊,正瑟瑟發抖地呆在狼群的老窩中。一旦露出破綻,馬上就會被撕成碎片。他慢慢坐下,又慢慢將身體后仰,直到整個人都陷在了柔軟的床里。玩家與玩家之間看起來絲毫沒有關聯,NPC總是出現得隨意、而消失得更隨意,表里世界翻轉時光怪陸離得如同一場夢。
秦非實在不想躺,雙手枕在后腦勺上,對著眼前的空氣,慢吞吞地道:明明長了張天使般的面孔,所作所為卻十足地像個魔鬼。吱呀一聲。
作者感言
“沒有呢。”他的語氣懇切,略帶遲疑,仿佛真的在認真思索著意見,卻偏生什么也想不出來,“一切都很完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