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一條條昏暗的過道間穿行著,浸染著血跡的沉重衣擺被風帶起。
鬼女一點也不在意,身形一晃,竟分化出兩個一模一樣的自己來。
《湘西趕尸秘術》。道理的的確確是這個道理沒錯。
尖銳刺耳的電流聲驟然響起,大巴頂端的廣播喇叭中斷斷續續傳出了人聲。那是個看起來老得不像樣子的男人,灰白色的布衣蓋在瘦削的身體上,就像一個搭著爛麻布的架子。
他的話被“吱呀”一聲開門聲打斷。
秦非這么介紹自己也沒錯。這是什么奇葩要求,他實在捉摸不透。
棺蓋掀開的那一刻,清亮的男音打破了寂靜的空氣。隨著秦非的手掌落下,蕭霄的雙眼驀地瞪大。鏡面中倒映著秦非的臉,清晰可見。
徐陽舒當時年紀尚小,正是愛聽故事的時候,聞言即刻便轉身纏上了爺爺,要老爺子給他講村里的事。村長將秦非里里外外打量了一遍,實在沒揪出什么破綻,只好面帶不甘地轉身走了。都還能動。
孫守義凝眉道:“我們得快一點,靈光蠟燭的持續時間只有20分鐘。”但他不可能禁止三途他們去找秦非。
只有尸體才能留在廂房。事情到此已經十分明了,秦非是整輛大巴上第一個醒來的人,但,在他睜眼之前,車上已經有一個人悄無聲息的死去了。紅方玩家們的眼神像刀子,不著痕跡地刮過崔冉,和那個連究竟發生了什么事都不明白的男新人臉上。
他先前的猜測是正確的,記憶不可更改。鬼嬰急迫地發聲,身體向前,直直貼上秦非的側臉。事已至此,隱瞞也沒什么意義了,他干脆將一切都和盤托出。
很可惜,話題并沒有進展到那一步,秦非誠實地搖了搖頭。這個家伙人都沒有走進告解廳,說出來的話肯定不會被系統判定為加分。
剛才好像已經有人看過來了。甚至連獎勵結算也是正常進行,只不過得到的積分會比勝方少而已。還有人皺起眉頭,眸中滿是深思。
鬼嬰雙手牢牢抱著秦非的腿, 活像個人形移動掛件,它的雙眼緊閉, 時不時咂巴幾下嘴,眼看竟是睡著了。那是一枚金黃色的獎牌,就懸浮在個人面板左下方。“喂?”他擰起眉頭。
旁邊卻有其他觀眾出言反駁:“我倒是覺得這和他抽到的身份沒什么大關系,你是沒看過主播以前的直播,他一直是這個風格。”在能見度不足五米的濃霧中,他語氣輕快地開口道:“今天天氣真不錯,很適合旅游。”
進入廂房的玩家,對應的應該是規則中“管理者”的身份。真是這樣嗎?布簾背后,枯樹版遍布著褶皺的手抓住鋼管,輕輕揉搓了幾下。
驚魂未定的一行人轉身,繼續向前方行去。而推薦度越高的地方,含有關鍵信息的概率就越大。修女們的加速度簡直快得離譜,剛出現時還是一步步地走,現在卻幾乎要閃出殘影!
注:未能成功召喚出尸體或游戲提前結束,則視為游戲失敗。不對,不對。
大廳中的空間可以折疊壓縮, 而光幕雖然懸浮在空中,畫面卻是直接投射到每個靈體眼前的。亂葬崗上,生存與死亡的游戲從未停歇。
秦非半瞇起眼,在不算明亮的光線中努力辨認著那些靈牌上的名字。蕭霄:“沒有人想進懲罰世界,那種地方簡直可以說是十死無生。”
難道今天他注定要交代在這里?“當然是——”秦非拉長聲調,溫柔地給出了絕情的回答,“不行的。”“你聽。”他說道。
林守英、尸鬼、村民、徐陽舒、祠堂……很快,一切都湮滅其中。
他不該這么怕。
現在已經死了兩個了。
徐陽舒的眼神從秦非將蘋果拿出來的那一刻就徹底凝固不動了,像是被膠水粘在上面了似的。秦非不由自主地這樣想到。
對啊,為什么?……頭好暈,就像是被人抓著腦袋狠狠左右搖晃了一遍似的。村長:?
“然后呢?”“呸呸呸,不要說不吉利的話!”老板娘看上去脾氣不太好, 聞言頭也不抬地嗯了一聲。
身后正在發生著如此荒唐的鬧劇,但司機半點反應也沒有,開車的姿勢與乘客們最初醒來時沒有分毫不同,就像是一尊木偶,或是一具被擺放在這里的、沒有思維和生命的尸體。
大巴車的廣播里提到過,要“聽導游的話”。
這預感就要成真了。而徐陽舒的眼睛也隨著秦非所說的話越來越亮。只可惜,這份輕松連一分鐘都沒有維持到。
作者感言
青年的指尖輕輕叩擊著桌面,他漫不經心的懶散語調中帶著一種高高在上的審判意味,仿佛他和他口中那些即將倒霉的家伙完全不是一個物種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