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暗沉的天光下,不遠處樹林的輪廓反而更加清晰。薛驚奇既沒辦法干脆利落地說服老頭,以他目前的人設,也不可能當著一群玩家的面做出把老頭一刀砍死之類暴力的事。
說話的那玩家手中拿了個望遠鏡,那是C級商城中的道具,在副本中的斥候玩家手里很常見。“救命啊,羊媽媽幾個意思,擔心寶貝兒子被別人騙?”王明明家居住的12號樓距離14號鬼樓不遠,秦非繞過半圈廣場,很快來到自家門前。
“反正就算所有人都死光了,小秦和蜘蛛羊都會活到最后的。”
所有人身上的繩索都松開了。“夠了!”在意識不清情況下做出的事,有什么必要放在心上呢。
丁立略帶同情地拍拍谷梁的肩:“一會兒下水以后你就跟著我, 我會一直跟緊前面的人。”沒能拿到任務分的玩家,本就大多都是行事比較保守、相對膽小的新人,被他這樣一慫恿,又有好幾個人遲疑著站到了他的身旁。他們互相之間相距不遠,甚至只有幾步之遙,彼此卻視而不見。
除了雙面鬼、無頭鬼、紅眼鬼以外,穿著廚師制服、眼中流著血淚的男人、全身表皮被剝掉只剩一層紅白交織肌肉組織的人……被徹底馴服后的玩家,將會轉(zhuǎn)換至死者陣營。刀落在鎖頭上的聲音和地下傳來的撞擊聲同時響起。
他抬手指向頭頂:“都給我小聲點,聽見沒?別把上面的東西引下來了。”他們晚上吃的罐頭是八寶粥,罐頭里面顆顆谷物分明,那種劣質(zhì)香精和甜蜜素的味道,在口腔中經(jīng)久不衰。秦非向前方的暗處望了一眼,拐角位置,一個四四方方的小型建筑正坐落在綠化帶邊緣。
她眼睛都快被照瞎掉了!薛驚奇在最前方領隊,小心翼翼觀望著四周。
剛好。秦非卻仿佛對這剪刀石頭布十分感興趣的模樣。
怪物驟然吃痛,視野受阻,發(fā)狂般大叫起來。秦非一邊思索著,手上動作未停。片刻過后,那聲音又一次響起。
可隊伍中卻出現(xiàn)了兩名減員。陶征苦笑,事到如今,他也明白自己究竟錯過了什么,但現(xiàn)在說什么都晚了。A級直播大廳,蝴蝶的光幕前。
這是秦非從上個副本里得到的道具,準確來說,應該是污染源幫他偷渡出來的。
三途臉色一變。
由于視角局限,玩家們從通道口能看到的面積很小,難以借此評測出外界環(huán)境的全貌。三途簡直不愿提。
瓦倫老頭絲毫不為所動,沒有表露出半分緊張感,極其閑適地噙著一抹冷笑望著秦非。
聞人黎明愣在原地。屋里東西并不多,進門處擺著一張書桌,書桌上空空蕩蕩,只有一臺破敗的收音機放在角落。關于這次意外來到這片海域,秦非心知肚明, 一定是超出了副本原本應有的范疇之外的。
事到如今,彌羊倒是越發(fā)相信了秦非所說的,“沒有我,你也離不開這棟樓”的說法。
說得興起,他甚至抬起一只腳,單腳獨立在地面上轉(zhuǎn)了一圈,西裝前襟處點綴著的紅色胸花隨著他的動作上下?lián)u曳翻飛。
所有玩家都下到了峽谷底部,點人頭的時候卻發(fā)現(xiàn)谷梁一個人在遠處發(fā)呆。
這顆陣營之心是秦非直接從王明明的褲兜里摸出來的,道具本身的獲得方法他還沒有弄清。
天花板上的玩家們瞬間屏息凝神,六顆腦袋飛快向后鉆,匆忙之間撞在一起,疼得幾人臉皮直抽,卻連一丁點聲音也不敢發(fā)出。
那群人也不知在做什么,引來了一堆閑著沒事的吃瓜群眾,里三層外三層,將半條道路都擁堵住。冷血,暴力,殺人不眨眼,是杰克的代名詞。
按照協(xié)議規(guī)定,他們應該去救人。
“我不管為什么,反正你們有責任保護好我。”秦非在說這些話時沒有看向茉莉,就像是在自言自語地感嘆。他看了一眼彌羊:“要是非哥在就好了。”
這話有些耳熟,雪村過夜規(guī)則里也出現(xiàn)過一條差不多的。這東西的整體似人非人,臉部極其丑陋,和身體一樣碩大的腦袋,由一根細弱的脖子連接著,垂墜在胸腔前方。警報聲響起的那一刻, 走廊上的腳步聲瞬間清晰了起來。
昨天晚上他們還對它避之唯恐不及。地面很臟,灰塵遍布,目之所及的范圍內(nèi)還能看到一些奇怪的東西,一塊一塊,大概是粘稠干涸的血,以及……碎肉。
彌羊若有所思地睨了秦非一眼,用胳膊肘拐了拐他:“你去試試?”秦非豎起一根手指放在唇邊,那兩人眨了眨眼,示意他們明白了。漸漸的,靠近秦非的鬼怪越來越少。
從頭到尾,彌羊連游戲規(guī)則、甚至連這間房間究竟長什么樣都沒搞清。等到他牽著一群人走出密林,回到原本的營地位置時,其他玩家也都大吃一驚。但所有人中,秦非是表情最輕松的那一個。
只要有他們在的賭盤,壓他們能成功通關的一方永遠占絕大多數(shù)。
“笑死,我老婆做事需要你看懂?”
作者感言
“你只需要想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