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霄見狀松了口氣。他們的腳下,那具尸體變得愈加粉碎了,旁邊堆著幾個浸泡在血污中的巨大黑色垃圾袋。
“實在太好笑了,這個玩家真心一點不像新人,這一波我粉定了!”直播鏡頭在全部座位被坐滿的那刻一變,鏡頭拉近,長條桌主位站起一個人來。
秦非抬起頭來。秦非抬眸,靜靜打量著對面人的神情。
兒子年英年早逝還難入輪回,實在太讓人傷心。三途在眼睛里全是紅血絲。秦非:“……”
除了這群瘋狂喊老婆的,還有一小撮人的關注點放在了另一個地方。然而賭博有風險,副本世界瞬息萬變,無論多么尖端的玩家都無法確定自己是否能順利通關每一場直播。雖然積分不高,可對于那些在游戲中表現不佳的低階玩家來說,也不失為一個優良的選擇。
秦非走到門前研究了一會鎖扣,然后伸手捅開了貓眼上的單向玻璃,朝著房間里望了望。而且來的人竟然還是……隔著F區層層疊疊的破敗屋舍,三途的眼底閃過一絲忌憚。精神類盜賊, 和魅惑系玩家一樣,這是一類專門針對副本內npc生效的天賦技能。
這三點之中,二樓應該是危險系數最高的,一旦上去很可能會誘發什么不好的后果,秦非認為,最起碼也要等爸爸媽媽都不在家時再做嘗試。總之,他最終還是選擇了做那只出頭鳥。秦非仍在講述著他的計劃。
凌娜不是那種會對自己的救命恩人挑三揀四的不知好歹的人。它的軀殼上沒有皮膚,猩紅色的肌肉被淡黃的油脂包裹著,就像一個剛被活剝下一層皮的幼小嬰孩。
那雙琥珀色的眼睛仿佛能把人所有的心思全部看穿。在污染源的影響下,死去的村民們既沒有腐爛也沒有尸化,反倒仍舊以為自己還活著。那張貼在墻上的規則,像是被一只無形的畫筆補全了似的,原本模糊難辨的字跡一點點清晰起來,內容竟和林業寫在草稿紙上的一模一樣!
……
可秦非剛才跨入門內,底下卻分明是一片虛無,像是一腳踏空便會直直墜落下去似的。
玩家們通過直播獲取積分,當積分累積到一定程度以后,就會自動升級至下一個世界。蕭霄是第一次靠近告解廳,掀起絨布一腳,小心翼翼的探頭進內打量。NPC靠不住,只能靠玩家。
“不要聽。”這棟樓每層十多個房間,前后共有兩道樓梯,上下從不擁擠,誰還會去管什么安全通道呢?三途忿忿地扭頭,卻見鬼火抱頭蹲在一邊,整個人看上去都快要和地板融為一體了。
“我他媽正在認真看那個本子上的字呢,看到一半就沒了啊?!”“3號不難對付,不用擔心,這沒什么大不了的”。
不是他故意氣人,實在是鏡子里那個他的模樣,就很像那種劣質國產古裝電視劇中主角黑化以后的扮相。他的雙手揮舞著,雙眼放空直勾勾盯著面前的空氣,用一種像是美聲歌唱家一樣飽含情緒的聲音朗誦道。林業幾人光是看著便忍不住表情扭曲起來。
“你能不能過來一下?”
為首的修女手中提著一根長長的鐵棍,鐵棍一頭抵在地面上,另一端則被她緊緊抓在手中。確鑿無疑。
因此亞莉安今天一看到秦非,便立即認出了他,并雙眼發亮地走了過來。身后的過道上,白色的鬼影再次倏地飛過。
緊接著她話鋒一轉,惡狠狠地道:“而你卻用它來引誘男人!這是一種多么可恥的浪費!不斷回響在耳畔的系統提示音將黑暗帶來的閉塞感稍稍驅散了一些。
那具尸體的后腦還在汩汩的流著血,將秦非干凈清爽的床單被罩污染的一塌糊涂。青年眉目微斂,語氣輕柔而繾綣,不像是在給恐怖直播的觀眾們解密,反倒如同密友之間隨意的閑談:
1號是被NPC殺死的。“這你就不懂了吧,嘿嘿……一看就是個剛剛才過來看熱鬧的。”有靈體發出神秘莫測的笑聲。按照大多數常規鬼故事提供的思路,鬼怪在試圖影響活人時,通常都會將自己幻化成對方精神世界中最薄弱的那一環。
秦非驟然明白過來。
哦,他懂了。
秦非沒再上前。救救我……
但現在,這把刀出現在了他的手里。熬一熬,就過去了!
秦非抿唇,暗自慶幸他沒有去推那扇門。那是一聲慘叫,撕心裂肺,自不遠處的墓碑后方響起。只見原本光禿禿一片的亂葬崗西南側,不知何時憑空冒出一塊小小的墓碑來,像是藏匿在無數墓碑中毫不起眼的一座。
他叫秦非。追丟獵物的0號更加不高興,眉頭皺得緊緊,手中的斧頭摩擦地面,發出令人牙酸的咯吱響聲。孫守義走在最前,眉心緊鎖,握拳的雙手緊緊繃在身側。
濃稠如墨的黑暗中,有什么東西正“砰、砰”地撞擊著車體,極有規律,撞擊力度一下比一下大。他們混了一年,兩年。各大醫院前兩年就已經跑遍,再看也無用,而心理醫生——秦非自己在心理方面的造詣就極深,能夠令他信任并突破他心理防線的心理醫生,秦非目前還沒有找到。
那個哭泣的玩家聲音漸歇,整座禮堂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耳畔時不時便響起幾聲尖叫,是那些膽小的人被隨處可見的蛇蟲鼠蟻驚嚇所發出的。
那就不必了吧媽媽。但,就憑對面那刻意偽裝自己的行事風格來看,即使他看穿了一切,也極大概率不會將這信息公諸于眾。
作者感言
“那還能怎么辦?”彌羊有點泄氣,扭頭堵氣般詢問岑叁鴉,“你能感覺出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