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非耳畔回響起神父說過的話。鬼女姐姐掐了秦非的脖子，手手當然是會生氣的。雖然觀眾可以觀看的直播視角眾多，但絕大多數流量還是匯聚到了頭部的幾個直播間中。

假如沒有出現死亡。這真是一個充滿了矛盾與美麗的孩子！

從秦非忽然對近在咫尺的蕭霄視而不見，這問題問出口，大多數光幕背后的觀眾都還沒有反應過來，可撒旦卻已經瞬間變了臉色。秦非用食指和拇指拈著自己的“眼球”，將它舉起，半瞇眼凝視著，就像在陽光下鑒賞一顆珍珠的色澤。

略過耳畔的風聲隆隆, 如雷鳴炸響。“而一旦圣母懷中的那顆心臟完全變成血紅色，玩家們就會在里世界徹底異化，被里人格占據身體，變成不會思考的怪物——或者像14號那樣，完全變成另一個人。”6號的臉皮輕輕抽搐著，他努力穩住自己的聲線，僵硬的笑容比哭還要難看。

她扭曲自己的肢體，手腳共同著地，像加椰子一樣在秦非旁邊爬來爬去。林業覺得那個阿姨很可憐。

秦非不知道直播是否在繼續進行。秦非唇線緊繃，沒有答話，堅定向前的腳步已經代替他回答了問題。

就在幾秒鐘之前，就在那個年輕英俊、行止優雅的12號玩家的直播間里，在幾萬雙觀眾眼睛的注目之下，一個人影驀地從他身后冒了出來。但，567號團體的核心成員始終只有那三人，因此沒過多久，在聊到更加隱秘的內容之后，他們就被6號轟回了自己的臥室。

這個家伙, 能從副本開始時一直裝死到現在，肯定不是什么能隨便糊弄的傻子。tmd他終于知道在里世界的時候是什么東西在蹭他的手了，居然就是這玩意兒……而正在努力撬迷宮墻角的秦非也遇到了一點困難。

那是一雙雙巨大而瘆人的血紅色眼睛，飛快地浮現在地面上、墻面上、道路兩旁的枝干上……秦非望著兩人，意識到了一件事。白紙黑色的規則就貼在那里，外面的玩家終于不敢再造次。

秦非半瞇起眼, 向女鬼的頭上望去。即使如此，依舊有無數玩家爭先奉上自己在副本中用性命換來的那一點積分，去向系統兌換下一個副本的零星信息。孫守義倒抽了一口涼氣，指向第四條。

鬼嬰自從表里世界翻轉后就再沒有出現過，想來是因為某些原因滯留在了表世界。【恭喜玩家秦非達成“五十人矚目”成就，系統獎勵積分+10。】他已經通關了好幾個副本，但其實，他從來沒在其中發揮過什么真正的作用。

蕭霄盯著面前的鼓眼泡小鬼看了一會兒, 想伸手, 指尖快要觸碰到它的臉時卻又慫了，訥訥地收回。他面對的也是一個副本里的NPC。“誰死對你來說獲益最大，后續帶來的麻煩最小，這就足夠了。”

“我和弟弟來的時候，恰逢林守英死后第十年。”“tmd，這兩個自稱主的信徒的人，真的好像兩個惡魔啊。”他眨眨眼，唇畔勾勒出一抹似是而非的笑容。

秦非的眸光逐漸變得清明，他的耳畔浮現起一個聲音，那是在上一個副本當中，鬼女對他說過的話。

他們來到副本已經整整兩天，到現在為止一共死了兩個人，而獨自去往墳山的林業行蹤不明。十六個男女老少不同的人格侵占著這具身體，蘭姆越來越頻繁地在人前表現出異狀，這令他的家人們對他的不耐日漸加深。

規則世界直播間里的觀眾最喜歡的就是血腥和獵奇的畫面，每當有主播出手傷人，總是能給自己帶來新一波的流量。但秦非浪費半天口水也不是全無收獲，導游頭頂的進度條又攀升了一點點，數字閃爍，眼看就要由“2”變成“3”。

那眼神沒來由的讓人感到一陣恐怖。還有這種好事！他已經離開亂葬崗，頭上的封條也被揭下。

徐陽舒剛才沒看到，其他人可都是看得一清二楚。20號已經死在了里世界。

他不敢、也發不出太大聲音，只能嘶啞著嗓音，試圖與其他棺材中的人搭話。秦非望向他，面上帶著毫不掩飾的憂色。

當12號人格被收回蘭姆體內，主人格再度占據蘭姆的大腦時，撒旦也跟著一起失去了對這具身體的掌控權。“你怎么知道的？現在不就只有蝴蝶的人到處在找他嗎？”“好干凈的長相！想看他被怪物撕成碎片。”

迷宮游廊的面積那么大, 光靠鬼火和三途兩人是絕不可能將每個角落都照顧到的。青年修長的手指摩挲著下巴，琥珀色的眸中寫滿思索：“在這個副本里，權限最高的應該是那幾個修女。或許，我們可以去找修女碰碰運氣。”而現在，他幾乎可以確定。

紅方玩家們的眼神像刀子，不著痕跡地刮過崔冉，和那個連究竟發生了什么事都不明白的男新人臉上。

這就是秦非在那生死時速的半分鐘里, 為自己編纂而出的身份。背后，是嗜殺的惡鬼。那就是低級共享血瓶，是秦非在守陰村的亂葬崗中險些喪命時，蕭霄雪中送炭過的那個道具。

宋天連連搖頭。那是祂原本的樣子。

——起碼明白了一部分。

畢竟，守陰村里的這些村民可不是簡簡單單的普通人，即使再怎么學藝不精，要找起幾具僵尸還不是信手拈來嗎？然后是掌心，手背，以及臉頰。每一個有玩家參與對抗賽的大廳正中位置，都冉冉升起了一塊泛著燦金色光芒的嶄新光幕。

一路走來，他們已經途經過無數道相同的門，這些門無一例外全部緊鎖著。

秦非微微蹙起眉頭：“謝謝你告訴我這些。”可秦非卻覺得很奇怪。

“砰！”假如沒有秦非第一個嘗試，他們是斷然不敢輕舉妄動的。秦非只需要再往右邊走一段路，找到生門對應位置的那個祠堂大門，想必就可以逃離這個幻境。

秦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