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爸的印象里,早些年間我家和村中還有聯(lián)系。”徐陽舒道,“但過了幾年,不知道為什么,家里和村子里的聯(lián)系就徹底斷了。”鋪天蓋地的“老婆”與“主播加油”聲中,間或夾雜著一些不太合群的聲音,大概是無意間亂入的新觀眾,難得見到這種陣仗,被嚇了一跳:
白白長了一張好人臉而已。秦非的判斷很及時,就在他轉(zhuǎn)身逃跑的瞬間,黃袍鬼便放棄了繼續(xù)屠殺村民npc們,轉(zhuǎn)而揮舞著佛塵,當機立斷地向秦非沖了過來。
因為職業(yè)特殊,秦非在進入副本前幾乎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情都見識過,在河里泡了幾天形成巨人觀的尸體他都見過無數(shù)次,眼下不過是挖個不知死了多少年前的小破墳,完全是信手拈來。那是一座又一座墓碑。秦非抿唇,現(xiàn)學現(xiàn)賣地露出一個和爸爸媽媽弧度相似的笑容:“遇見了今天來社區(qū)贊助的旅行團,幫他們帶了會兒路。”
其他人看秦非面帶笑容, 就以為他一點也不害怕, 殊不知當事人心里現(xiàn)在也著實算不上好受。宋天不解:“什么?”
鬼女撇撇嘴:“你聽不懂成語嗎?”他輕柔的笑意誠摯又懇切。
“玩家在扮演王明明時出現(xiàn)嚴重ooc”,聽起來好像很糟糕,但這并不是一個即死flag。
秦非雖然和他們一起來了管理中心,可兩人從始至終都以為他是來辦別的事的,當然不會和他們排在同樣的窗口。
炒肝店里,其他桌前的NPC們都對外面的尖叫充耳不聞,好像完全沒聽到一般,面無表情地各自吃著早餐。假如放任那兩人繼續(xù)這樣下去,他們必死無疑。
偶爾有些高玩有死忠粉,在直播進行到關(guān)鍵處時,可能會花費巨量財力,用各種刁鉆的打賞方式為主播帶去一些新信息。這條臺階本就青苔遍布十分難走,如今秦非和蕭霄更是一邊奪路而逃,一邊用手指頭死死摳著一側(cè)的墻壁,生怕自己腳滑掉下去,直接將底下狂舞的電鋸變成碎肉機。
在村長辦公室里磨蹭這么久,方才還泛著魚肚白的天空早已變成了深沉的紫藍色,不能二人同行的規(guī)則失去約束效力,在晚上,只要不一人獨自行動即可。
秦非不動聲色地將眼皮掀開一條縫,看見修女望向自己的眼神充滿了憎惡。能將睜眼說瞎話的本事練就到此等程度,也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如果他們真的能拿到那本書、打出新結(jié)局,羅盤的測算數(shù)據(jù)是不是就要跟著更新了?”
好幾個玩家將頭扭了過去。秦非見他過來,只扭過頭看了他一眼,之后便老神在在地繼續(xù)維系著原本的姿勢,不動,也不說話。出來?
依舊不見血。
他們的腳下擺著一盞盞油燈和白色蠟燭,都已經(jīng)點燃,搖曳著零星的火光。
要是這家伙真的能讓修女把告解廳修好。副本會這么缺德嗎?
反正這家伙是鬼不是人,不知使了什么法子,身上的血半點都沒有粘到秦非身上去。
那些閑談的人并沒有提到公會高層們準備怎么對付秦非。“天地有正氣,雜然賦流形——”在它的臉完全暴露在眾人的視線中,屋內(nèi)的每個人都驟然變了臉色!
直播間中,系統(tǒng)就像是知道觀眾們喜歡看什么似的,突然切近景給了秦非的眼睛一個特寫。為了避免違反導游給的“白不走雙”的那條規(guī)則,他和秦非之間足足隔了半條走廊那么遠,涼颼颼的風從兩人中間吹過,吹得蕭霄頭皮直發(fā)麻,總擔心下一秒祠堂的黑暗中就會有什么東西鉆出來。現(xiàn)在,除了裸露在外的脖頸與手臂皮膚上,有著幾處不太顯眼的干涸血跡以外,他整個人看起來都很清爽, 與那些已經(jīng)在生活區(qū)中休息了十天半個月的空閑玩家沒任何區(qū)別。
這次秦非沒有立即去D區(qū)辦理入住,而是和蕭霄一起回到了他們在E區(qū)租的房子里。
蕭霄從懷中抓出一把朱砂,躍躍欲試:“行不行的先試試再說。”但。
畢竟,如果到時有什么好事發(fā)生,自己不在場,豈不是就不能分一杯羹了?蕭霄被這突如其來的一著嚇了一大跳:“嚯!!”車上的乘客在這一瞬間分成了兩個陣營,一部分人警惕而饒有興味地抱臂觀望,另一部分則面帶不忍地扭開了臉。
光是能在第一時間發(fā)現(xiàn)鏡子碎片, 都已經(jīng)足夠令人訝異。絕不能拖大家的后腿!
那火燒屁股的模樣,看得才剛逃回囚室里的16號玩家一頭霧水。此時此刻, 他正半跪在迷宮的墻壁邊。
而偌大的教堂中,有個人正呆呆地站在那里。五大三粗的男人勉強擠出討好的笑,看著比哭還要難看:“這個這個,我不去行不行?我……”“……不行了,實在跑不動了。”
“砰”的一聲!很可惜秦非看不見彈幕中的“撒旦”兩個字。與此同時,她頭頂好感度條的數(shù)值驟然上升。
不遠處,一個不大不小的土坡安然佇立于黑暗之中。隨著那鎖頭打開,廂房門倏地大敞,程松腳下不足20米的短短距離,不知為何像是怎么也走不到盡頭似的,任由他如何邁步,都依然停留在原地。他說著扯下自己的手腕上的表:“這塊表,159萬。”
秦非也很愿意休息一下,他的腦子現(xiàn)在有點亂。“哈哈哈哈哈, 笑死我了, 主播的臉都綠了,還在那里耐著性子哄人。”不知其他玩家是沒聽到還是不愿做答,總之,沒有人理會他。
規(guī)則世界直播間里的觀眾最喜歡的就是血腥和獵奇的畫面,每當有主播出手傷人,總是能給自己帶來新一波的流量。蕭霄嘆了口氣,垂頭喪氣地坐在水吧旁邊的椅子上。
只有沉重的關(guān)門回蕩在整條走廊。他的左手本該牽著凌娜的手,但從不久前開始,他就再也感覺不到凌娜的存在了。
只見原本光禿禿一片的亂葬崗西南側(cè),不知何時憑空冒出一塊小小的墓碑來,像是藏匿在無數(shù)墓碑中毫不起眼的一座。斷肢,內(nèi)臟,頭發(fā)。
作者感言
他有著一頭柔軟的黑色長發(fā),面容溫雅而清俊,穿了件嶄新的沖鋒衣,雙手交疊在胸前,右手無名指上赫然還帶了一枚黑色的寬面戒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