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瞬，又是砰的一聲。手正握在秦非脖子的位置，力道太大，直接將秦非勒出一聲干嘔，伴隨而來一陣劇烈的咳嗽，嗆得青年滿臉通紅。

原本站在他身后的孫守義頓時暴露在了玩家們焦灼的目光里。他清潤的眸子閃爍著無辜的水光，抬頭，似漫不經心地與npc對視，不著痕跡地轉移著話題：“老爺子，外頭風好大，你要不要關個窗戶？”又來一個？？

蕭霄連忙將自己的掛墜也翻轉了過來，后面是數字10。

不是人走進去、把自己關在里面，在烏漆抹黑的一團中對著上帝禱告？說著他話鋒一轉：“王明明，你是學生嗎？”

他展露著一臉誠懇的神色，讓人著實挑不出任何刺來：“這不是一個對立陣營就必須死的副本，大家公平公開、和諧友好地競爭，無論是輸是贏都一起活到副本結束，這就是我所希望的。”反倒越聽越像是兩股勢力。

例如守陰村副本中，不能進入紅色的門、白不走雙夜不走單等。王明明的爸爸媽媽正并排站在門口，帶著和秦非離家時一模一樣的笑容，像兩尊靜置不動的蠟像。“當然是——”秦非拉長聲調，溫柔地給出了絕情的回答，“不行的。”

秦非看不見那些彈幕。是嗎？還有這種好事？

秦非揚眉，著實感到十分費解。秦非剛才跑進來時，順手便甩上了身后的門。等到那時，玩家就可以根據規則6，對新出現的角色進行攻擊。

從天亮后就一直沒看見它了。

“靠我真服了，怎么這個副本里的npc都格外偏愛厚臉皮嗎！”

“天……亮了？”蕭霄伸手, 五指穿過乳白色的濃霧，神色有些許恍惚。

這樣算來，應該還剩下十五個人才對。然而，雖然0039號的通關率低，可地圖探索度卻一直維持在偏高的76.3%這個數字上。他嘗試著抬了抬手臂和腿。

除了小刀和鋼管，他的背包里此刻甚至還揣著一塊板磚。“開棺？”秦非看了一眼鬼嬰，詢問道。“對啊對啊，連SAN值都不帶掉的，太強了真的！”

靈體記得，在他曾經看過的圣嬰院副本中，有不下三次都是因為玩家們的不當操作，觸發了12號的這份危險，從而直接導致了副本團滅。這一點從2號身上就能看出來。

只可惜5點實在是有點杯水車薪，光是昨天在靈堂里，蕭霄的san值都掉了8點。秦非的身后，一直沒有說話的安安老師探出半個腦袋來。【所有人貼著墻走，如果下一個墻角有人就拍一下他的肩膀；如果沒有人，就跺一下腳。】

秦非盯著那兩人，低聲說了句：“不能吃。”

秦非問：“你還記不記得, 圣嬰院來訪守則的第六和第七條？”

11號覺得身體非常不舒服，頭暈目眩，直犯惡心，他不得不躺在床上休息。總之，三途沒說什么，默許了鬼火的邀請。幾百號人擠擠挨挨地站在一起，站立的姿勢、抬頭的弧度，全都一模一樣，眼圈青黑，膚色蒼白，看起來倒比玩家們更像是活尸。

這可是她自己的手啊！

說話間，旁邊的觀眾散開了一些。鬼女姐姐掐了秦非的脖子，手手當然是會生氣的。

狹小的告解廳中，蘭姆離神父的手越來越近。san值一旦低于40，玩家就會陷入長時間的眩暈和幻覺，而假如san值降低到20以下，玩家便會失去部分自我意識，被副本世界的設定所左右，直至最終徹底陷入其中，再也無法離開回到現實。確鑿無疑。

他抬頭，望向大巴車最前方，駕駛座椅的方向。

秦非能夠清晰地感受到，自己正在變得越來越像一具行尸走肉，有血有肉，卻沒有靈魂。這個平日里永遠高高在上、只會用鼻孔看低階玩家們的NPC，如今正腆著一臉笑站在秦非旁邊，好聲好氣地向他詢問著雞毛蒜皮的事情。但，就在不久之前，11號也替6號做了證。

蕭霄怔怔出神。

說不定他會變成一個紅著眼的殺戮機器，但絕不可能變成一個害羞內向的小男孩。

“秦大佬，你怎么什么都知道啊！”但秦非和蕭霄的墜子里都沒有。

世界上怎么會有人不怕死。

可如果他說的這些不是真的，他又為什么要殺了8號呢？黃牛……還有什么正不正規的……

他覺得奇怪的點是——他幾乎完全沒有感到難受。好在，不知是不是因為變成了活尸后身上的氣息變了，這一回，林守英倒是沒有只盯著秦非一個打。直播廣場掀起又一層振奮人心的聲浪。

“這么恐怖嗎？”秦非眉眼彎彎，說出的話卻十分大逆不道：“其實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啦。”孫守義眉頭緊皺，將快要癱倒在地的徐陽舒一把撈住：“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