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非身形未動,不動聲色地打量起周遭環境。司機第一次說話,聲音從沒有口腔的臉皮下發出,帶著一種沉悶而細微的回響,嗓音沙啞粗礪,就像生銹的金屬片劃過地板。圣嬰院這個副本,和上次的守陰村實在大相徑庭。
秦非仔細品鑒著這句話中可能蘊藏的含義。
既然程松是獵頭玩家,直播經驗肯定比其他所有人都要豐富,有程松這樣一個玩家做隊友,表面來看的確不錯,但,萬一他起了什么歪心思……這是一個很奇怪的現象。
什么自己也要向他學習。“村長怕是幾輩子都沒聽人問過這種問題,看他CPU都快被干燒了哈哈哈。”
“老是喝酒?”
難道祭品們都跑了嗎?
“有屁!一看又是我老婆在哄人。”她急匆匆的向前走了幾步,一把抓住12號的手:
他寬松的襯衫經過一天一夜早已布滿褶皺,衣擺上沾滿污泥,甚至連他的臉上也沾染了零星的血痕,可這一切卻并沒有令他顯出任何不堪或是落魄。青年神色淡淡,清透的眼眸中像是蘊藏著寒光利刃,他遠遠地望向寢室區。雖然時間還早,可副本情況復雜瞬息萬變,這一路上究竟會發生什么誰也說不清楚,還是早點將此事了結為好。
他深深凝視著對方,做出一副十足為對方操心的熱心人模樣:“恕我直言,你們這樣的行為是十分危險的,我們需要時刻維持身心的純潔,以表達我們對主的尊敬。”談永渾身顫抖如篩糠,全然沒注意到,距離他不遠處的玩家們看向他的目光中已然透露出難以言喻的恐懼。
那個玩家驚疑難定地望著談永。鬼嬰從直播開始后就一直隱著身,直到剛才秦非進了臥室,將門關上后,他才樂顛顛地顯出了身形。
沒想到一個F級副本, 居然還有這么多有意思的點。“我來為大家詳細地解釋一下,我的想法。”這大約是直播間觀眾們看過的湘西副本中,“挖眼”環節進行得最順利的一次了。
再說,王明明的態度雖然一般,但和別的NPC比起來,已經是難得一見的好了。隨著程松的回答,秦非心中最后一絲僥幸也隨之落空了:“第七天早上,你們已經失蹤了整整兩天。”……還好。
“當然是——”秦非拉長聲調,溫柔地給出了絕情的回答,“不行的。”這可是D級主播才能上的排行榜啊!危急關頭,熟悉的聲音卻從身側不遠處傳來,虛掩的窗戶被迅速打開,有人從窗中擲了個東西過來。
“那個球一直往前滾,等我好不容易撿起它時,已經被引到了幼兒園的一樓大廳里。”鬼火心跳如擂鼓,試探著伸手,搭上告解廳的門。
秦非說這話時的語調懶懶散散,悠閑而輕緩,與蕭霄緊張的模樣形成了極其強烈的對比。手臂起伏的高度規律得像是一架機器。
其中一具女尸見狀,甚至笑了一下,張開口,用她并不怎么靈活的嘴巴說出了一句話:“別這么緊張嘛。”不僅會暴露自己,也會暴露別人。身型巨大的怪物甚至無需任何多余的動作,僅僅雙手起落之間,秦非躲藏的辦公室便已是支離破碎。
“早一天出副本,就能早一天進下一個副本,就能早一天升級,就能早一天去更高等級的生活區享福。”“我知道!我知道!”他當然知道,秦非既然問起了“鏡子”,那肯定就是這面鏡子有什么問題。
“完蛋了,我怎么覺得這個帥氣撒旦要倒霉了?”他的眼鏡碎了,上面沾滿灰塵,看起來像是在奔跑過程中掉下,被人踩了一腳,又被他慌忙撿起帶回臉上似的。眼淚已經難以控制地順著臉頰滑落,滴在地上,發出吧嗒吧嗒的響聲,林業不明白,自己到底為什么這么倒霉,要經歷這些。
徐陽舒撓了撓頭,黑黃的皮膚浮現出一絲幾不可見的尷尬,似乎有些羞于提及此事。
對于自己同伴們如今凄慘而混亂的處境,秦非一概不知。
為了盡快打發走這個該死的孩子,她萬分不情愿地彎下腰,將耳朵湊到了他的旁邊。
直到一切再無轉寰余地,藥效失去作用,真實的副人格展露于人前,玩家也因此被抹去。他發絲柔順,微笑的弧度標準,一雙琥珀色眼眸澄澈純凈,看向他人時目光和煦又溫暖。
事實上,直到一小時之后,副本徹底結束,幾人湊在一起復盤的時候,鬼火才通過秦非了解到,他們遇見的這個黑袍男人是2號囚徒。
自己明明已經用那張附了魔的嘴,一刻不停地說了半天。
但當他加入公會以后,意義就完全不同了。
鎖開到蕭霄這一間時,門外的看守十分明顯地愣了一下。導游仍站在原地,秦非望向導游的頭頂,那個只有他能夠看見的好感度條依舊維持著1%這個低到離譜的數字,絲毫未動。
他用佛塵將秦非緊緊禁錮住,湊上前去聞了聞。“蘭姆給那座迷宮取了個名字,叫心之迷宮。它位于兩個世界中間的迷霧地帶。”整場直播中,技能僅能使用一次,使用過后無法冷卻,無論直播有多長。
系統播報在耳畔炸響!
神父:“……”小僵尸四肢僵硬地從棺材里爬出來,跌跌撞撞走回秦非身旁。
秦非看著撅著屁股、將自己整個人都貼在門板上,恨不得鉆進貓眼里去的蕭霄,實在無可奈何。不等秦非繼續問話,鬼女自顧自開口道:“你看到他頭上的符咒了吧?那是用至親之人鮮血寫下的符咒,自然,也要至親之人的鮮血才能解開。”鬼火被噎了一下,說不出話來了。
作者感言
“原來如此。”秦非連連點頭,一副受教了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