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樣的,玩家們在進入副本后一直集體行動,秦非應該也沒有機會單獨違反某項未知的規則。秦非懷疑,這個人多少有點表演型人格。不遠處,義莊大門正緩緩合攏,人群的背影消失在視野盡頭,凌亂的腳步聲在灑滿白色紙錢的地面上摩擦,發出沉重低壓的吱嘎聲,如同垂暮老人的低聲殘喘。
在如此強有力的佐證之下,副本強行加諸于秦非腦中的迷障也就自然而然地退散了。
他忍不住去瞄秦非。“規則六說了,迷宮內允許并支持一切暴力行為,說明我這樣做是完全合規的。”
拿早餐鋪做例子,若是任平能夠確定他在煎餅果子里看到的手指頭就是老板自己的,而老板手上卻又十指完好。“他、他沒有臉。”
只有蕭霄,他是知道秦非是去消滅污染源了,心中隱約有了猜想。
“是那個早晨在物業門口大吵大鬧的老頭。”
耳畔是呼嘯而過的風聲,越來越濃烈的臭味在空氣中飄散,像是有什么東西的燃燒,又像是有什么東西在腐爛。
“喂,司機!停車啊!”他沖司機吼道。“還好,我們大家都回來了。”凌娜由衷地感嘆。蕭霄換了個邊,對右側僵尸如法炮制。
但此刻,或許因為秦非正寄居在蘭姆的身體里,致使他他能夠無比清晰地明白一件事:旋即又恢復正常,青灰色的磚石塊塊整齊排列,石縫中灰塵和苔蘚塞滿,遍布著斑駁的痕跡。
戶籍管理中心就在F級生活區的入口前,幾人順著過渡空間步行了不久,便來到管理中心大門前。它們的行進道路的確是隨機的,沒有任何指向性。只是,還沒等孫守義用力,門就被人從里向外打開了。
教堂里的地面就像一坨軟爛的肉,踩上去時帶出一種黏膩的回彈感,說不出的惡心。
……不知不覺間卷入了奇怪話題的秦非,此刻的處境卻絕對算不上輕松。
但同樣的,也讓他們失去了了解對方陣營信息的渠道。秦非被蝴蝶公會通緝了。
說起來,這好像也不是第一次了,每回那個名叫秦非的玩家和導游說什么,最后都會得到回答,說是有求必應也不為過。
孫守義盯著那人,皺眉道:“大巴廣播提到過,要尊重當地民風民俗。”在進入冥想狀態的前一秒,他心中唯一閃過的念頭僅有一個:在規則世界中,幾乎每一個上了新人榜的玩家會選擇隱藏個人信息。
他的聲音和蕭霄一模一樣,就連說話時微小的停頓和換氣的習慣,都與蕭霄本尊別無二致。
“秦大佬,你剛才在走廊上看見了什么?”之前在告解廳里,鬼火他們曾將3號的里人格認定為“懶惰”,正是因為每次在尋找線索或者聚眾討論的時候, 3號都像一灘泥巴一樣癱在一旁,既不說話也不動, 從來不參與進來。
“嘔嘔!!”蕭霄手中捏著法訣,十分勉強地將它制住,可右邊僵尸的氣性顯然要比左邊僵尸大上不少,始終不肯屈服,左右沖撞著。而直播中的眾人也的確沒有令觀眾們失望。
秦非搖了搖頭:“不會,我已經明白了。”
問號。他抬手,掐掉了電話線。程松一改往日冷漠的姿態,在如此險要的關頭,竟還抽出空來寬慰起其他玩家來:“還有最后兩分鐘!”
秦非先前的猜測得到了證實,從那一聲聲沉重得過分的腳步聲判斷,半夜入侵義莊殺死華奇偉的一定是某種龐然大物。
他只能吃這個暗虧。
雖然無法回頭,卻能夠清晰地感受到,背后,一個接一個僵尸跟了上來。“村長怕是幾輩子都沒聽人問過這種問題,看他CPU都快被干燒了哈哈哈。”
飛舞的佛塵凌空襲來,將秦非高高卷起,秦非沒有抵抗,緊緊攥著那半截木片,白皙的手背浮現淺淡的青紫色筋絡。青年看似溫和的外表下藏著一股強烈的篤定,仿佛坐在他對面的并非一個全然陌生的成年男子,而是一只柔弱的、在不自知間落入了陷阱的小動物,任由獵人捏圓搓扁。秦非睜眼的時候,發現自己正躺在一間臥室里的床上。
玩家們來到副本后所扮演的,就是“在可控時表現正常”的副人格。在一屋緊張的氣氛中,村長忽然咧嘴笑了,被煙槍熏得泛黃的牙床看上去有種正在腐爛的怪異感。按照他上一次的經歷來看,玩家在進入紅色木門以后,應該會直接踏入守陰村過去的某個時間節點。
……
“你真是太不知天高地厚!快滾回你該呆的地方去吧!”蕭霄:“哦……哦????”
亞莉安偷偷瞄了秦非一眼,在心中否認了自己的想法。
剛才吃早飯的時候,他還和鬼火一起蠢蠢欲動地想要指認老板娘,幸好當時被秦哥攔住了。秦非甚至看到可以看到她的腦子在頭骨中一顫一顫的,里面像是有蛆蟲在蠕動。這里沒有可以做掩體的墓碑,只有空空蕩蕩、一眼可以望穿盡頭的過道。
亞莉安神情恍惚地想。導游不讓大家去動,大家也就將它忽略了。
作者感言
這兩點對于玩家們來說都還是個難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