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非將邀請函從頭到尾看了一遍,從桌上拿起筆,十分絲滑地簽下了“小秦”兩個字。聽蕭霄話里的意思,“精神免疫”似乎是這個奇怪的直播世界中衡量實力的要素之一,秦非默默記下這一點。粗糲的指腹擦過臉頰,凌娜渾身的雞皮疙瘩一齊冒了出來,怒道:“你放開我!”
雖然相處時間還不足五分鐘,但秦非已然下意識地職業(yè)病發(fā)作,從進房間的那一刻開始,他就默默分析起了鬼女的性格、心理和行為邏輯。
戰(zhàn)場上,任何輕微的走神都是足以致命的。秦非面帶思索倚靠在一抬棺材旁邊,骨節(jié)分明的漂亮手指輕輕叩擊著棺材板的邊緣,發(fā)出令人不安的篤篤聲。他們已經(jīng)告訴過秦非,只要手上不染血就可以和滿分玩家一起離開副本。
不得不說,不愧是大公會的獵頭。
一把搡去,石碑紋絲不動。未等秦非回答,系統(tǒng)飛快接話:教堂告密有一個重要的限制條件:玩家只能告“有罪之人”的秘。
整場直播中,技能僅能使用一次,使用過后無法冷卻,無論直播有多長。前面的內容暫且不表,按照正常流程,等到兩組儀式各自進行到最后,祭臺上那六個活人的血會被放干。
狹小的告解廳將秦非與蘭姆隔絕在黑暗當中。剛才那個突然冒出來的聲音,說的是“這個班里的老師和學生全部都是鬼”。他穿著一身與其他人截然不同的神父衣袍,臉色青白的鬼嬰手腳并用,抱住他的腦袋。
秦非伸手想去抓那本書,但指尖觸到書皮,卻直直穿了過去。要知道,12號回房間后并沒有仔細搜查過任何地方。
他繪聲繪色的語調就像是在講故事,生動而飽含情感,同時帶給人一種十分荒謬、卻又由不得人不信的怪異的違和感。四目相對時,秦非沒有移開視線,而是眉眼微彎,對那人露出一道恰到好處的、看起來滿帶善意的微笑。
之前秦非和其他玩家在餐廳里,這小東西就跟著一起過去了,只是隱著身形一直沒被發(fā)現(xiàn)。這里已經(jīng)寫的很清楚了,24號就是24號,他是單獨的個體,是副人格之一。
導游此時終于將那頂遮蓋了他大半張臉的紅色檐帽摘了下來,帽子底下的臉干瘦,帶著營養(yǎng)不良的青灰色,看上去活像一只僵尸。或許,她與她的手心意并不相同。秦非異常的舉動肯定與他的天賦技能有關,討好npc能夠給他帶來某種好處,或許他的天賦是魅惑系的,又或者他是精神類盜賊,能夠從npc身上竊取到某種信息。
這些僵尸特么的是在對他的尊嚴進行魔法攻擊嗎?!
“你怎么會這么想呢。”青年有些委屈地蹙起眉頭,眸中閃過一絲受傷,“我會提出那個建議,純粹只是因為我沒有想那么多。”然而秦非卻盯著她的臉,訝異地睜大了眼睛。
孫守義會如此慷慨大方地出手相助,一方面是受到蕭霄的影響,另一方面則是因為,而祭臺底下早已血流成河。
他到底做了什么,才能在NPC和玩家對立形式如此嚴峻的副本中,將NPC直接收入麾下呢?和導游一樣震在原地的,還有身后的一眾玩家們。
既然他已經(jīng)知道,所謂的24名圣嬰其實只是蘭姆的24個副人格。一旁,凌娜皺著眉,在某處角落蹲了下來。
這種被挾天子以令諸侯的憋屈感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毫不掩飾的焦急神態(tài),就像是被火燒了屁股。
數(shù)道感激的目光落在秦非身上,秦非站在原地,抿唇微笑,一副深藏功與名的模樣。不知過了多久,棺材里的溫度一點點回暖。
粗魯?shù)耐妻员澈髠鱽怼?了保證兩人始終同行不分開,孫守義在前, 徐陽舒在后,兩人左手握著左手、右手握著右手,像幼兒園小朋友玩開火車那樣站作了一列。
眼眶、臉頰、唇角全都是血。他明白了。
這兩條規(guī)則單看似乎沒什么關聯(lián), 尤其是第七條,語焉不詳, 令人完全不解其意。它隱匿在黑暗中,用那張和蕭霄如出一轍的臉,露出一個勝券在握的森然表情。起碼現(xiàn)在沒有。
此時此刻,在場的每一個人都很想爆粗口。秦非緊緊盯著身前不遠處,那叢異乎尋常的苔蘚。
再往前走了不多遠,濃霧遮蔽的道路盡頭忽然出現(xiàn)了一道人影。
在進入冥想狀態(tài)的前一秒,他心中唯一閃過的念頭僅有一個:四個字自青年舌尖輕輕滾落。
“別看!”孫守義用手捂著眼睛,低聲喝到。有人走上臺來,在棺材前面拉了一塊布,擋住了臺下大半的視線。
總之,他所扮演的角色絕非表面所呈現(xiàn)出來的那樣,是一個品質高潔內心純凈的“圣嬰”。他不知道自己有沒有成功嚇到10號,但很顯然,6號的反應要比10號快得多。
說起來,關于他的精神免疫,因為面板中寫了“系統(tǒng)統(tǒng)計故障”,秦非在中心城休息的那幾天里,還特意為此跑了一趟個人信息管理處。應該也不用遵守表世界休息區(qū)的時間安排表吧?
說完便消失在了原地,大概是回到了自己的獨立空間里。
秦非在副本中因疲憊與傷痛而緊繃的精神逐漸松弛下來,骨縫中流淌著柔柔的暖意,整個人像是被浸泡在溫水里。
【《夜游守陰村》副本成功通關——積分100】這分明,就是守陰村中隨處可見的那尊神像!
作者感言
四面八方傳來陣陣響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