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仔細想,卻又怎么都想不起來了。他們從之前開始就一直想去找秦非匯合,只是始終苦于沒有機會,秦非解救林業的整個過程全數落在了二人眼中。
祭堂依舊還是那間祭堂,卻又與先前并不完全一樣,不遠處的祭臺上空空蕩蕩,那些靈牌都不見了,地面上散落的牌位也都消失了,秦非皺著眉,警惕地打量著四周。
或許——順著未關的房間門,村長看到外面墨藍的天色,眸中閃過一絲了然。秦非眨眨眼。
如今的祠堂就像是一座橡皮泥捏成的城堡,被人揉成一團以后又重新拍成了一個餅,原先十分尋常的建筑布局已然徹底變了樣,叫人完全摸不清自己下一刻會跑到什么地方去。“甚至有一次,他成功操了一個S級玩家。直到現在,那個S級玩家依舊是他手中最鋒利的一把刀。”
“主播是在防修女吧!這個修女太崆峒了,主播肯定是怕他下回和隊友交頭接耳的時候修女又發瘋hhhh。”“諾。”
還真的被秦非說中了。今天村中的霧氣濃度比起昨天來只增不減,很奇怪,這地方就像是完全曬不到太陽一樣。
青年抬手, 神色平靜地按了按自己的肩膀:“它就坐在這里。”鈴聲入耳的那一刻,秦非忽然發現自己的雙腿不受控制了。他清楚的記得,晚餐時徐陽舒還一如在大巴車上那樣神不守舍,一舉一動都需要靠他身旁的玩家提醒才會有所反應。
“我親愛的孩子,你再想一想,你還有什么事忘記說的?”可明明所有玩家都被關在囚室里。
是他還沒有發現的。2號在受傷以后,頭頂便多出一根血條來,像是鍵盤網游里被玩家攻擊過后的副本小怪一樣。離開的大門近在咫尺,秦非沒再遲疑,抬手將門推開。
玩家們突然被從支線地圖的各個方位傳送回來,此時還都一臉懵。蕭霄頓了頓:“看來那個程松,應該是善堂負責專門吸納新人玩家的獵頭。”“讓我緊張的不是副本本身,而是‘不知道會不會被選中’的那種懸而未決的感覺,你能明白嗎?”
“你殺死了8號?”他的語調拉得很長,帶著一種輕易便能察覺的挑事拱火的味道。秦非一眼掃過所需的物品清單,和煉制普通僵尸的大差不差,僅僅有一些用量上的細微出入,這些東西在守陰村中肯定也很容易找到。
談永被導游渾身散發出來的不耐煩給煞住了,囁嚅半天都沒說出來話。
“我艸這什么情況?到底怎么回事?”
昏暗的光線使得這里顯得格外陰森,廊道狹長而幽寂,祠堂的內部結構復雜,分岔路數之不盡,過道與過道錯綜地盤亙在一起,像一張張黏膩的蛛網。玩家們的身形倒映在銅鏡中,扭曲變形,如同一個個被拉長后的鬼影。“快出來,快點!去外面站成一排!吃飯的時間到了!”
在這段被掠去的時光里,他腦海中的人格已經由兩個變成了整整十六個。
那家人聽說自己被騙,立即翻了臉,揪著徐陽舒不放。他的雙眼飛速在房間內部掃視。剛才來時還不見半個人影,天黑以后村子里倒是熱鬧上不少,村民們從屋內出來,沿街行走、交談、晾曬著衣物,從遍地紙錢上神色木訥地踩過。
“有屁!一看又是我老婆在哄人。”直到他慢悠悠地將裸露在外的皮膚全部擦拭干凈,這才終于開口回了話。
只是不知道,這次他怎么就相中了剛升到D級的秦非。在見識過車外的怪手以后,刀疤對這個直播世界的認知顯然更深了一些,這里不僅危機四伏,還充斥著各種用科學常識難以揣度的生物,那司機……“您好,這里是規則世界案件管理局,探查到您正身處副本活動中,一切投訴、報案、申請均不予受理,請問您還有什么需要嗎?”
“請進。”他依舊閑適地坐在床邊,甚至抬手理了理自己的衣袍。他依舊沒有回頭,只是動作僵硬地將手從方向盤上拿了下來,在一車人目不轉睛的注視中,司機緩緩伸手,按下了大巴控制臺上的某個按鈕。在整座教堂中,這個小而漆黑的地牢,或許正是潛藏著最多線索的地方。
從小樓內部的光景來看,秦非推斷,他眼下應該正身處在徐家搬離守陰村幾年后的某個節點。秦非坐在沙發上, 沒有像蕭霄他們幾個一樣癱倒, 背脊依舊挺直,儀態優雅得像是一顆生長在懸崖邊的青松。
“你說的沒錯,他們來了。”
卻依舊要不可避免地栽在今天。上一場直播結束后,秦非在F區門外的戶籍管理中心結識了亞莉安,并答應在投遞副本信息時幫她一個忙,讓她可以借此吃到一點小小的回扣。凌娜心臟狂跳,以一種近乎小跑的速度飛快行走在過道上。
安安老師站在那里,用一雙白多黑少的眼睛死盯著面前的青年,聲音低緩地開口:“跟我來——”
秦非目光深沉,簾子背后是一片漆黑,全然看不清里頭的光景。
只是,三途不明白,為什么秦非要主動跑來和她說這些。“剛才我就想說,那家伙剛出鍋的丸子就往嘴里塞,也不怕燙。”蕭霄一臉呆滯。“算你贏了。”鬼女疲憊地收回左手。
“什么明搶,說好聽點,那叫威逼利誘。”
秦非不忍直視地抿緊了唇。這樣算來,應該還剩下十五個人才對。
良久,鬼女終于再次開口。
大多數人在舍棄一些自己原有的東西或是關系時,都會考慮到先前的沉沒成本。假如規律需要從更宏觀的角度查看才能夠被發掘,那秦非也沒有足夠的時間去探究了。蒼老沙啞的聲音變得越來越危險,那只手上的指甲肉眼可見地一點點變長,慢慢卷曲起來,抓扣在一旁的木壁上,發出刺耳的刮擦聲。
那當然是不可能的。為什么?
作者感言
他沒有把話說完,因為其實他自己也很清楚,這件事根本沒法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