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義莊到亂葬崗的這段路程，來的時候長得令人心驚肉跳, 返程時卻不消片刻便已到達。

馬上就要走不動了。無人應答。

略過耳畔的風聲隆隆, 如雷鳴炸響。兩人又開始如假人般，一遍又一遍，不斷重復相同的話。一片黑暗的走廊乍然明亮，又瞬間恢復黑暗，往復幾下，終于“噗呲”一聲徹底暗了下去。

那個時候，桌上的瓶子放置得還十分隨意。規則世界直播間里的觀眾最喜歡的就是血腥和獵奇的畫面，每當有主播出手傷人，總是能給自己帶來新一波的流量。

——秦非之所以能看出來，是因為有個一臉皺紋的老大爺正站在那里高聲地嚷嚷著：片刻后，在滋啦滋啦的雪花聲中，一道與先前截然不同的、辨不清男女的聲音毫無感情地響了起來。

柜子外面，鬼火異乎尋常地尷尬。

五秒鐘后。

彈幕中頓時飄起一片“？？？”。三途點頭：“6號那批人不知道只要不傷人就可以被MVP帶著一起通關，他們的聯盟注定維系不了多久。”

小秦神父的業務十分繁忙，哄完NPC后就要哄自己的觀眾，他并沒有多余的時間看完每一條高呼“老婆”的彈幕。“夠了，你別說了。”鬼女深深地嘆了口氣。

鏡子里的秦非：“？”這里的環境實在是太差了。最后還是蕭霄為他解了惑。

……果然。沒有留給眾人更多疑惑的時間。那也就意味著，一旦里世界出現系統播報聲，他們就必須在10分鐘內在表世界再殺一個人。

原因無他，選擇和鬼嬰相關的問題當做切入點，總是不會出錯。

他的語氣中帶著一絲向往：“黑羽是規則世界四大公會之一，主會成員大多活動在B級以上的世界，幾名核心成員更是最早進入S級世界的超級大佬。”“義莊那兩個人說不定什么時候就會死，一旦他們死了，我們就只有7個人……”

另一個卻一臉老神在在的模樣，舉手投足間透露著一股王明明的爸爸：“我兒子真是個熱心的好孩子。”

祂來了。……他仰起頭，目光熱烈的望向虛空中的熒幕。

不遠處的角落，鬼嬰像只壁虎一樣倒掛在靠近天花板的墻面上。那些現在在外面摸黑走動的人，肯定是有非做不可的事。

他的右手不著痕跡地背在身后，掌心中藏著一截薄而堅固的木片。6號：“？”

夜一點點深了，村道兩邊又開始逐漸有村民出現，或是淘洗蔬菜或是晾曬衣服，除了表情略顯呆板以外，與一般的村子并沒有什么不同。直播間內，彈幕一派嘩然。表里世界的翻轉需要以玩家的死亡來推動，但秦非并不想自己動手。

“刷啦！”

就在幾秒鐘之前，就在那個年輕英俊、行止優雅的12號玩家的直播間里，在幾萬雙觀眾眼睛的注目之下，一個人影驀地從他身后冒了出來。就算生氣，也該是失去獵物的那一個尸鬼生氣，關其他尸鬼什么事？犯得著一個個都像是被秦非掘了墳似的追著他不放嗎！

“而我們這些老玩家。”是因為不想嗎？

或許是秦非云淡風輕的模樣太能鼓勵人，孫守義與蕭霄在掙扎片刻后不約而同地抬起了手。

他記得他之前聽蕭霄說起過，從F級升級到E級的通行證，只需要花1000積分就可以換購。難道是他們家日常生活中十分尋常的一環嗎？囚室中的床鋪褥子都灰不拉嘰的，也不知道沾染了多少人身上的汗漬和血液。

“這應該是最近幾年里F級直播間最高光的時刻了吧！”秦非邁步走了進去。輕柔的呼吸噴吐在秦非脖頸裸露在外的皮膚上，一根纖細的手指輕輕戳上了他的脖子，一下一下，在那里繞著圈。

青年還維系著剛才摔倒時的姿勢，四仰八叉地躺坐在地上，脊背因緊張而微微繃直，尾椎骨隱隱作痛，他撐著地面站起身來。這下，他更跑不動了。

秦非在兩次直播中被各路妖魔鬼怪追著跑，很了解那種體力被抽盡、生命值和san值都快要跌破臨界點時，靠藥劑強行補充所帶來的惡心感。

“他回應了！”林業驚異道。順帶還將白天出去過的所有玩家都打上了“不是好人”的烙印。村長連忙阻止：“不用不用, 你們就躺在里面就行。”

秦非原以為他會最后再被傳送到任務空間去，可左等右等，依舊站在原地。

“他摔向了桌腳，太陽穴磕在木頭尖上。”……她狐疑地看向秦非的眼睛。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裝腔作勢地相互應和著。秦非的后頸攀上一絲涼意。秦非接過杯子，用嘴唇淺淺碰了碰。